新年夜那天,他真的不该那么草率地对韩江阙说:“我真的不在乎文珂曾经受过什么苦!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那时的他太幼稚了。
有些伤害,一辈子不会过去。
他只是很幸运,他找到了许嘉乐。
许嘉乐呵护了他,各种意义上的。
“文珂!”
付小羽把文珂拥抱得更紧了些:“已经发生的事,我们谁也改变不了,但是没发生的,你也不要靠想象就把自己击垮。我没事,这次的发情期我过得很好,也没有被意外标记。”
他的语声很轻,可是每一个字咬字都很坚毅、很镇定,继续道:“文珂,不是你对不起我,作恶的人就是卓远、也只有卓远一个人。你不能把所有事都一口气揽到自己头上,这其实也是不负责任的一种。”
付小羽认为自己并不是只是在安慰文珂而已,他确实一直都是这样黑白分明的人。
就像他会因为王小山把买错咖啡的责任推卸给别人而不高兴,他也不喜欢文珂把恶人的锅套到自己脑袋上。
以至于说到后半句话时,语气甚至严厉了起来。
可是正是因为这种严厉,却让文珂抬起头来,整个人都好像从那种瘫下来的状态又凝聚了一些。
付小羽和文珂抱在一起的时候,许嘉乐就一直蹲在一边看着他们俩。
他毕竟是alpha,再忧心忡忡,也不方便伸手把文珂抱在怀里,因为付小羽环着文珂的后背,他连拍后背都找不好位置,只能有点蠢地拍了拍文珂的脑袋。
傻文珂,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责,其实是只属于好人的痛苦,真的很讽刺。
在这种时候,付小羽的严苛,反倒能给人一点奇妙的安全感。
这个oga不会允许人随随便便自溺在无谓的情绪之中,他像是一株顽强的爬山虎,凭本能向上攀爬。
那其实也是一种罕见的生命力吧。
许嘉乐忽然有点走神。
……
“文珂,你要振作起来。”
又过了许久,许嘉乐低声说。
文珂无声地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
他终于扶着纸箱缓缓地站了起来,扶住比他高了半个头的付小羽的肩膀,眼睛有些红,一直一顿地说:“小羽,你相信我,这次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我不会让你白白受伤。”
“好。”付小羽干脆地说。
“文珂,”许嘉乐说:“你先把韩江阙找回来。等他回来,卓远的事——我们几个一起来解决。”
在文珂面前,他的语气很平静。
他当然知道,文珂本身就因为和韩江阙的争执而情感受创,再加上满怀内疚的情绪,他的任何愤怒的外露,都会给文珂造成过多的负担。
所以从他意识到信息素失控到这一刻,他都忍了下来,表现得异常镇定。
但是这种克制,到了和文珂分别之后,他开车往付小羽的家里开的路程上,却越来越无法抑制。
操他妈的,卓远。
“在车里等我。”
许嘉乐对付小羽说了一句,忽然把方向盘一个急转进了路边一个小巷子里,然后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他站在脏兮兮的墙壁面前,背对着特斯拉“噌”地点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打电话。
“喂,是我。”他声音低沉地说:“给我查查卓远这个孙子在b市都鼓捣什么呢?”
“别管我爸怎么想,就说我让你办的,他管不着我。”
即使是挂断了电话,那种残余的愤怒,仍然流淌在许嘉乐的体内,以至于他不得不站在那带着尿骚味的小巷子里,把那根烟缓缓地抽完。
卓远当然该死。
但是此时混乱的情绪,并不是仅仅把卓远解决就能消弭的。
付小羽喜欢他吗?
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别的?
在今天之前,他心里有没有浮起过这样的问题?
有的。
有时候在心里想这些问题,像是自己玩个对方不知道的小捉迷藏,他只是琢磨,不太探究具体的答案,在琢磨的过程中,是有乐趣的。
好吧,不止乐趣,他甚至肯承认自己有点得意。
无论如何,被付小羽这样的oga笨拙又别有意图地接近,自尊心上是满足的,他把那么骄傲的付小羽干到爽翻了。
他如果这点得意都不承认,那就太不磊落了。
就在昨天,他还在对着付小羽说:“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明白那时候你为什么选中了我。但我希望不是出于喜欢。”
他大度地表示,他连对那背后的原因都懒得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