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她哪句话说错了?
她心中正觉诧异,忽听凌宵天朗声长笑,“真是本王的好王妃,忧国忧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明知此去险恶,却连只字片语也不给本王留一个……她的眼里哪里还有本王!”
笑声透着凄楚与孤寂。
剑丝情抬头再次去看鬼面,鬼面却沉默的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其实……王妃是留过信的……”丝情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直言引了绯王动怒,于是斟酌道,“不过这信却是给十殿下的,王妃在信上曾言她知王爷素来不喜与人道别,故此才没有给您留信。”
“她在信上都说了什么?”凌宵天定定的看着她,清冷的表情竟让人觉得心生寒意。
“王妃说,此去便是她的命……若是不能回来。便是还了她欠王爷的债,无需伤心,无需挂怀,还让十殿下多劝劝王爷,日后娶一位更适合的女子为妻……”
“住口!”凌宵天猛地一甩衣袖,怒气冲冲,转身便走。
剑丝情愣在那里,满脸无辜。
鬼面叹了口气,以手势向她示意让她快些离开,然后疾步追上凌宵天的脚步。
“王爷……”鬼面想开口劝着些,但话到嘴边,就连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绯王妃竟做出了这种决定,跟随军敌将敖狼私下入了祁凉城。
这个女人疯了吗!要是被敌军捉住了,他们王爷就会受制于人,难道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吗?
凌宵天脚步不停,他听不清鬼面都说了些什么,满脑子里全都是刚才剑丝情所说的那些话。
她让他无需伤心……
无需挂怀……
凌宵天停下脚步,面色冰冷,引来军营内无数诧异的目光。
人们发现,以往常挂在绯王眉目间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寒冷冰霜,就像营地上空刮过的北风,吹在人脸上带着阵阵刺痛。
凌宵天站在原地,眼底渐渐涌上一股灼热。
她把他当成了什么!
还欠他的债?开什么玩笑,既然欠了他的,这辈子都别想还清!
“当啷”一声,距凌宵天身边不远处的架子上立着的一排长枪全都倒在地上。
几名士卒连忙跑过去将它们扶起。
这边刚刚弄好,那边又是“哗啦”一下,支在营中用以夜间照明用的,盛灯油的铁锅翻倒在地。
士卒们手忙脚乱的收拾,心中却连连生疑:也没有大风,如何会把这么重的东西都吹倒了?
鬼面站在凌宵天身边,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自凌宵天的眼底涌出一道血线,顺着他的脸颊淌下来。
鬼面惊叫了声:“王爷!”
凌宵天一只手猛地捂住了那只流血的眼睛,“无事。”压抑的声音里仿佛蕴含滚滚阴云,黑暗的没有边际。
要让他忘了她?
难道她不知道,已然迟了吗……他已将她刻在了心里,再也没有办法将她抹去。
他仿佛看见苏白桐像以往那般,端正的跪坐在桌案前,手边的香炉中清烟袅袅。以沟围才。
她微笑着,像一味恬雅的熏香,夜深人静时如残月挂于天边,看似兴味索然,可当靠近时才会发现,只要有她在,便会使人心情舒畅。
凌宵天……不要伤心……
凌宵天……忘了我吧……
女子虚幻的影像似被风吹散了,留在凌宵天眼前的,只有满目苍夷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