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面色如常,恭敬地回道:“奴才明白,今儿主子跟前不必伺候,您有什么吩咐,奴才做做跑跑腿的差儿吧。在宫里少不得有个走动,若是惹得主子不快,倒是白白浪费了公公的一番叮嘱。”
良如点了点头,将手边的活交给他,心里却是忍不住想,这个孩子虽然身份低微了些,可是却是懂事的很,这也是当初自己为什么会挑中他的原因。只可惜再好也入不得主子的眼,苏小公子是那株带刺的花,偏偏主子就对这人着了迷。
苏和哪儿知道在看不到的地方还藏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何况他对萧詹没有半点心思,看着萧詹将那副卷轴打开,眼前顿时一亮,那熟悉的线条和字迹,正是陆源真迹,而且是极难得的私藏。画中的景色,是陆源在一处风景优美之地置办的小院,整日烹茶煮酒,赏花弄琴,夜深人静时提笔挥毫,将一天所发生的事情以画而存下来。只可惜后来被人所盗不知踪迹,世人皆惋惜,竟不想萧詹居然会有。
苏和对其他画作的下落也很是好奇,原本只是不抱希望的随口问问,却没想到萧詹说道:“这是我从那位友人那里随便选来的一幅,他与我说这天下珍藏,除却宫里的,没有他找不到的,你若是喜欢,待我们从江南回来,我带你去见见他如何?”
苏和当即欢喜道:“自然很好,只是这一路路途遥远,不知道回来是何时。”
萧詹为了防止苏和生出半路离开的心思,稍稍耍了个心眼,认真道:“世人皆说商人满身铜臭瞧不起他们,却不知这些人脾气也不小,我也不过与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待我有几分不同,若是我引荐,他想来不会吝啬,至于其他人怕是不成的。你我同去江南,正巧他在江南也有产业,亦有不少珍藏,你真的不与我同去吗?”
苏和在心里挣扎几番,虽然不想和萧詹走的太近,但心底的馋虫已经被勾起来了,如何能压的下去?得不到越想要,自然只能答应下来。
萧詹见他点头,心里满是狂喜,继续劝道:“那天你不是也看那爷孙俩可怜吗?那些欺负他的人,你不想看到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吗?谨之,你的顽劣并不是坏亦不是错,真正的恶人心狠手辣,表面是个人,心里却藏着你看不到阴狠。我同老师一样,不希望你因为好玩乐而被那些别又用心的人给带坏。”
苏和身边有坏人吗?是有的,初初他是不敢收那些不该要的东西的,但是禁不住那些人用好听话哄劝他,等醒悟过来却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自己该有的罪过倒是不怕,但是万一连累到家人呢?
父亲做了一辈子的宰相,与这江山有大功劳,是百姓口中的好官;母亲虽然缠绵病榻,但是因为父亲的精心照顾一直也未恶化;还有长姐,虽然姐夫出生清贫,但是个有本事爱护妻儿的好人,好不容易得到皇上的赏识,前途无限,姐姐嘴上不说,但是看她说起姐夫时脸上散发着耀眼的光,那分明是得意又欢喜的。
而他自己呢?除了一张过得去的长相,这些年做的都是糊涂事,翻来翻去竟然挑不出半点好来,细细论来真是可悲的很,不是纨绔却胜似纨绔,与苏家无一点帮助,甚至还要拖垮整个苏家,将来到了地下该如何面对苏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对萧詹的担心居然生出些许感激,点头道:“我知道,往后我会离那些人远些,五皇子叮嘱的是。上次的那些画,我让人丢了,没想到真的不见了,我差点就犯下大错,如今想来也真是后怕。”
萧詹对他有所惧怕很满意,继续将话题带到画上来,像个好奇的孩子什么都要问,而苏和对这些最为感兴趣,一点都不保留的倾囊相授。
而苏和不知道的是,萧炎在听到他入宫后就让身边的人留意着,想等着他出来的时候请他过来说说话。
今儿不用去相府,萧炎浑身都不自在,去和母后请安,看到母后那苍白的脸色,他心里也很难过,强撑着笑陪着母后说了会儿话,回来拿着书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派出去的人还未回来让他一阵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往后看了眼却没见到人,不解地问:“谨之呢?父皇向来喜欢他,他便是在宫中多逗留片刻也没人敢拦着,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
回来的人满脸苦涩,颤声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已经看到苏小公子出来了,刚要上前去请,却被人给绊着了,那人胡搅蛮缠,分明就是不想奴才去找苏小公子,是奴才没用,眼睁睁地看着小公子随五皇子走了。不过奴才知道,这是五皇子身边的人干的。五皇子向来不问事,为何这次会……”
萧炎狠狠地咬牙,拿着书的那只手握紧,将原本整洁光滑的书捏皱,冷哼道:“他自然是故意的,我这个五哥让所有人都小瞧了他,谁能知道这人心里居然装着让人没有发现的心思。他既然要坏我的事,我又岂能如他的意?今儿我们就去五哥的寝宫走一趟。”
皇上给苏相赐了座,这么多年君臣,私下里却是如一般的朋友,没什么规矩可讲。
皇上对苏相的沉默有些惊奇,笑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有许多话和朕说?还真不习惯你沉默不言的样子。”
苏相叹了口气:“皇上可有觉得老臣在讨好五皇子?”
“这是什么话?那个混小子有什么值得你讨好的?苏相,你越距了,这天下大事是由朕说了算,何时轮到你来做决定?难不成你在怀疑朕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