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安静地仰卧着,被褥与衣物有被凌乱拉扯过的痕迹。但他却一脸安然,仿佛正沉溺于最美妙的梦境。
埃莉诺在他鼻端探了探,停了须臾,才转而去握男孩的手。
小小的指掌尚有余温,还未僵硬。
她回转身,眼神与语气同样冰冷:“今晚是谁守着艾德文的?”
嬷嬷咽了口唾沫:“少爷他最近都早睡早起,今晚太冷了,我们怕他着凉就没让他参加庆典,然后……”
埃莉诺冷然打断:“我知道他今日缺席。庆典时是谁守着艾德文?是谁……”她的声音艰涩起来:“是谁夺走了卢克索家最后的血脉?”
门边的两名仆妇颤抖着匍匐于地:“夫人……是我们……我们一直守着艾德文少爷,但他兴奋得睡不着,吵个不停,我们只能让他喝下罂粟蜜牛乳。那时正巧到了午夜,我们到走廊窗边看了看火焰变色,等……等到我们回来,他……”
啜泣声令之后的话语难以辨识。
埃莉诺再次打量房中状况:“窗一直锁着?”
嬷嬷一个激灵:“当然,您之前吩咐过我们额外注意艾德文少爷的安全……”
“你们在廊下时是否有人进出过卧室?”
“没有……”
埃莉诺扶额深呼吸片刻:“屋里的东西都不许动,你们也不要离开……”她再次举目四顾,视线在床头小柜上的托盘处定住。
“小艾德文身上……是否有伤口?”
嬷嬷哑声道:“我们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看上去也不像是中毒……”
埃莉诺唇线紧绷,拈起托盘中的木杯,凑过去嗅了嗅:“罂粟蜜牛乳是谁准备的?”
“罂粟蜜……罂粟蜜过量会……”嬷嬷也立即明白过来,她忽然浑身颤抖起来,“是我准备的……”
她从衣服里摸出一个玻璃小瓶,勉强维持镇定:“这是索菲斯学士还在的时候调配的,一直用的都是它,每次一小勺,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这点其他人也能作证,三女神在上,我绝对不会害少爷!”
这么申辩着,嬷嬷啵地一声拔下瓶塞,浓郁的气味慢慢散逸而出。门边的仆妇也不由掩鼻。嬷嬷吸了吸鼻子,忽然就僵住了:“这味道比之前浓……我这几天有些受寒,没注意到……”
“这个瓶子是否有他人碰过?”
“我一直贴身带着,就在刚刚去厨房调牛乳的时候在灶台上放了那么一会儿……但您刚刚也听见了,拔下瓶塞会发声,我敢发誓,那时候我没听到过这声音!”嬷嬷吞咽了一下,跪倒在地,“不论是谁、是怎么做到的……是我害死了少爷……”
呜咽声刺得埃莉诺一阵头晕。她凝神再次端详小瓶,忽地问:“软木瓶塞上一直有那么多小孔?”
“我、我不知道……”
埃莉诺将瓶塞倒置,末端果然有一个可容空心银针通过的小洞,比木塞天然的洞孔要大上不少。她闭了闭眼:“也许有人趁隙用空心针滴入了罂粟液。经过灶台的任何人都能做到,不需要很久,更不会发声,也找不出……”
“夫人。”
她闻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