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郑胜利在背后搞鬼,那么,木鹤只能想到另一个人——
赵亦可。
没凭没据的,她只能暂时把这个猜测压在心底。
稍后,星宇高高在上的霍总特地纡尊降贵下来对木鹤进行慰问,语气恳切又透着几分客气,木鹤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怪怪的,可具体又说不出来。
另一边,霍斯衡也在关注网上舆论,已然风平浪静,他收好手机,长腿一迈,跨出门槛,颀长的身影落入丰盛阳光中。
这里是富春城的霍家本家,位于全城中心,依山傍水,拥有得天独厚的位置,占地近万平方米,古典的园林式建筑,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园内有园,景中有景,景随步换。
内部守卫森严,低调而显赫。
霍斯衡穿过一道雕着嫦娥拜月的半月形石拱门,路上遇见的人都毕恭毕敬和他打招呼,他姿态闲适,像在院子里散步似的,又走过几条回廊,他停在一扇木门前,推门而入。
霍老爷子正端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杯刚泡好的毛尖茶,他循着脚步声看去,白气氤氲中,那双苍老的眸子仍透出锐利的光:“终于舍得回来了?”
霍斯衡径自找了张木椅落座,长腿舒展,双手环胸,表情略显散漫:“有什么事?”
两人的性子都不适合家长里短,霍老爷子也直入正题:“和丁家联姻的事,你怎么看?”
老爷子说的是南城首富丁家,现在当家的是丁吾,他至今未婚,膝下也无儿无女,联姻的是他侄女丁以茉。
霍丁联姻,强强联合,于两家都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
霍斯衡漫不经心地低笑一声:“乐见其成。”
“哦?”霍老爷子没想到他竟会是这个态度,格外反常,为免有诈,他慎之又慎:“怎么说?”
霍斯衡换了个坐姿,轻扯唇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您老当益壮,为了霍家,不惜以这把老骨头去联姻,为何不乐见其成?”
老爷子被气得七窍生烟,用力一拍桌子,杯盖被震得飞了起来,掉到地上碎成两半:“胡闹!”
如果不是长房孙子霍斯衍无意继承人之位,而孙辈里,除了霍斯衡之外,再也找不到可以肩负起整个霍家重任的人,他也不会走到这般受限的地步。
然而,这个十七岁才从莫斯科回到霍家的孙子,尽管这些年韬光养晦,藏山藏水,身上戾气看似全消,可骨子里的阴狠是霍家一脉相承的。
难以掌控,联姻是老爷子唯一能想到的束缚他的方式。
霍斯衡起身:“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老爷子只能拿出最后砝码:“如果你不去联姻,我是不可能把霍家交给你的。”
霍斯衡头也没回,门外阳光折射,那深棕色眸底无波无澜的,他无所谓地哂笑一声,声音冷得几乎没有温度:“随便。”
“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什么时候再回来!”
他视若罔闻,继续往前走。
“霍斯衡,我警告你!”老爷子咬牙切齿,“有些人的血不是你能沾的……”
“是吗?”霍斯衡在门口停下,想起之前在般若寺,霍二也说过类似的话,他面无表情,轻描淡写道,“当年,他们对我的母亲,可没有手下留情。”
老爷子哑口无言,抓起手边的茶盏丢到地上,碎裂声清脆,而门边的身影,早已消失了。
霍斯衡从正厅出来,就听到等在墙外的张长在和张弓说话。
张长叹息:“唉,衡少又连着两天没有合眼了。”
“他体内产生抗药性,之前的安眠药已经没用了,实验室正在研发新的,不过医生说他的失眠是由于心理原因,药物只是起辅助作用。”
“前几天在金月湾,情况不是有所好转吗?虽然不知道衡少和那位木小姐有什么渊源,但感觉她能帮他……”
张弓机警性高,察觉到什么,颌首道:“衡少。”
张长也立马闭嘴。
霍斯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追究,只是淡淡地瞥他们一眼:“准备回a市。”
***
木鹤回到金月湾,天色已全黑,车子经过小区门口时,她不经意透过车窗看到左边的法国榕树下立着一个挺拔身影,天气转冷,而他还是那身单薄的黑衣黑裤,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单手插兜,站在风口的位置,黑色短发被风轻轻吹动,指间夹着一支烟,一抹猩红的光微闪,整个人看起来莫名地寂寥。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而且,他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来找她的?
木鹤叫司机停了车,小跑着过去:“郗衡?”
霍斯衡回过头,俊脸藏在白色烟雾后,眼神也显得格外深沉,他自认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这世上也只有她,能让他全然地卸下心防和戒备,无条件地去信任。
先前在飞机上一闪而逝的念头,在见到她后,才真正成型。
女孩子的双眸清澈如星,透着毫不遮掩的关切之色:“你是来找我的吗?”
霍斯衡随手摁灭烟,准确丢进垃圾桶,低低地“嗯”了一声:“惹了点麻烦。”
木鹤紧张地四处张望,伸手揪住他的衬衫袖子,把他拉到树后藏起来,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问:“还是那些人吗?”
她的呼吸温暖濡湿,穿过冰凉的空气,抵达他颈边还有余温,霍斯衡细细地看着她莹白姣好的侧脸,目光越发幽深:“不是。”
他简单地把招惹的麻烦说了一遍。
木鹤忍不住惊呼:“长辈逼你去联姻?!”
还威胁说,不答应就逐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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