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
不愧是父子,哪怕外貌上不怎么像,打击人真一个德行。
九月的天,有时候格外的秋高气爽,一大早就能窥出全天的明媚。
尹江载着江寅在筒子楼无数双眼睛的注目中飞奔去了学校。
想着昨天丁淼的汇报,今儿人设包袱一吨重的大佬破天荒的穿了全套校服,还把衣服扣子扣到第一颗,书包丢给江寅抱着,淹没在上学大军的浪潮里一点也不起眼。
普通到刚在固定车位上停好车,就被负责这片儿的保安吼住了:“哎哎,那谁,看不出那是特殊车位吗!停到里面去!”
尹江在学校奉行进出方便,车一般都停在最边上,土拨鼠豪气,没两天那儿就成了他的专属,别的同学停车都会刻意的离他隔一个车位的距离,生怕剐蹭到,这会儿扛把子大帽顶上来,他这块车位就更宽松了。
不过这都是其他同学默认的,尹江没那么在意就还没往那方面想过。
他锁了车回头一脸莫名其妙:“你说啥?”
这不是还空着么?有病啊还要停到里面去。
“哟,将哥呀,咋地今儿不走亮眼路子改这么低调了?我都没认出您来呢!”保安这才看清大佬的脸,一声我擦没兜住,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了,连声补救着小跑过来赔笑脸,还帮他把车棚边上的塑料布抖了抖,免得一会儿太阳起来会晒到车。
面对忽然而来的狗腿劲儿,尹江也混不在意,一边揽过江寅朝教学楼那边走,一边还冲那保安嬉皮:“我都已经全身发光了,再亮,万一把你们闪瞎了可怎么办!校园治安责任重大,闪瞎你们我可担不起。”
大佬还是这么‘平易近人’,保安顿时放心了。
进了学校江寅就开始紧张,他对学校非常向往,但又有种特殊的恐惧。
小时候读的私塾,一直接受所谓的一对一式专精教学,学习思维远超同龄人。私塾学校要拿他作天才例子花式炫耀来扩招生员,当然可以满足他一切“古怪嗜好”,等到学校扩充生源的目的达到名气起来的时候,他不能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已经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了,他们刻意制造江寅个性不好的问题迅速甩锅,将问题儿童丢回给江靖雯。江靖雯懵逼又抓瞎,听从心理医生的建议又才把他送到普通学校去上学。重点学校当然不可能贸然接受“问题儿童”,江靖雯只能退而求其次,送江寅去只要花钱就能塞进去的学校,在那种除了学习什么都攀比的风气下,听不懂暗示的人听老师的话就成了魔咒,让江寅受到所有人排挤奚落,即便有那种心态比较正常的学生,也会因为他年龄比他们小学习却比他们好而划出非同类界限,江寅的问题越来越严重,好像除了背书就一无是处,一年时间,他虽没有受到任何人身伤害,但却足够摧毁他所剩不多的自信和勇气,根深蒂固的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不好。
再次回到久违的‘学校’,江寅不敢抬头,紧紧拽着尹江的书包带子,周围一切都嘤嘤嗡嗡的,好像所有人都盯着他看每个人都在说他,他已经紧张到腿筋打颤并且视力开始模糊,连基本方向也无法辨别,完全没有自主能力一样,尹江往哪边揽他就朝哪边飘,脚下步子都是乱的,跌跌撞撞的踩了自己好几脚,终于在楼梯口打滑一扑,整个人都差点栽倒楼梯上去。
还好尹江手快,给拦腰搂回来了。
尹江才发现他的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多了,可都到教室门口了,总不能又折回去吧。现在加油打气都是屁话,尹江缓了缓步子什么话也没说,考虑到班上那群小动物的尿性,自然把‘今天我不太高兴’摆在脸上就揽着他进了教室。
教室里闹哄哄的,基本上都在讨论昨天考试发挥失常和今天一大早又要考试多么变态,居然没人注意到大佬已经来了。
虽然扛把子是咱们学校咱们班的消息很让人兴奋,但卸师兄的威力没有亲自感受过是体会不到其中的恐怖的,三中毕竟还是以学习为重,中二崇拜感在老师们昨天模下来今天还要接着模的压迫下翻不起几朵水花,同学们也就昨天兴奋了一会儿,今天已经只能苦逼兮兮的捧着书偷时狂啃了,谁还能注意得了其他什么。
尹江觉得这样挺好的……
他刚走近自己的座位,忽然有个同学从桌子底下冒出头来,四目相对,一时愣神,再看桌上不属于自己的书本,大佬脸上‘不太高兴’明显了很多。
宁奎拿着刚从地上捡起来的钢笔帽懵圈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前站的是谁,条件反射般起身让出座位,把后桌的书本撞落了一地,这会儿才有人看过来。
一声声带着或者猎奇或者调侃的‘将哥好将哥早’在教室里呼了一阵。江寅缩在尹江身后都快僵成干尸了,尹江却没什么反应,还和平常一样,兜了一眼接着用冷酷的眼神询问宁奎座位是怎么回事,就好像没听见一样根本不搭理别人的话头。
当事人不给反应,咋呼的人就特别尴尬,就算军训那段都是吹牛,也没人敢真的在尹江显得不高兴的时候上前调侃。
毕竟先撩者贱。
现在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大佬在不高兴。那还是学习重要……大家赶紧又埋头读书,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宁奎伸手指着教室另外一边靠窗处,紧张得都磕巴了:“不是,那,那个,昨,昨天,班主任给调、调了座位,你,你坐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