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殿中那些人质从稍稍开启的殿门缝隙鱼贯而出后,头顶大殿上突然落下了个瘦小身影,正是又悄然潜返的“鼓上蚤”时迁。似这等隐匿身形,暗中潜入的勾当,只怕举世之人也无有个能比的了这位贼祖宗。外面那般重重包围,这时迁竟也能瞒天过海,在这青天白日从金刚殿的屋顶偷入殿内,实在堪称奇迹。
“列位好汉,又jiànmiàn了!”
时迁落地后却没同西门庆打招呼,反而同摩尼教班人拱手为礼,对方竟也纷纷还礼,厉天闰是满面讶异,颇为感慨道:“时xiongdi果然了得,佩服佩服!”
时迁这些时日在东京城大把银钱洒将出去,本身又是手段了得,即便有那不睁眼的,也有马勥马劲xiongdi俩撑腰,不过短短时日,就在东京城的各处酒肆码头,勾栏行院中布下不少眼线。方貌行五人来东京行刺朱勔,怕事后被困于城中,也曾暗地里寻当地的地理鬼打听消息,结果都言时迁手段了得,颇有门路。
方貌先前曾在时迁处花了千贯买了条退路,哪怕全城大索亦能护得周全,原以为这次是用不着了,实在想不到时迁竟会在zhègè时候现身眼前。
当初时迁只当这几位是寻常绿林人物,也未曾放在心上,实不想对方竟然做下这等大事。事起仓促,时迁当时只想着赶紧回报西门庆,至于张贞娘行人,料想有马氏xiongdi在,自保总有有余,却不想这摩尼教行人实在是硬茬子,竟连马氏xiongdi都陷了进去。
此刻殿中唯有位李师师乃是“外人”,这会儿已被远远支开,由厉天佑看守,其余人等都围在殿门附近,倒也不惧有人泄了时迁同这些摩尼教之间的关联。
有时迁当中为证,厉天闰等人自然将西门庆当做“自己人”,如此番讨论后,倒也拿出了个bànfǎ。而西门庆其间也几次返回同梁师成、高俅两人协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保得李师师的安全,其他条件都可以暂且应下。
时近晌午,金刚殿的殿门终于开启,摩尼教众人等压着李师师同西门庆两人出得殿门,而原本围在四周的三衙禁军同开封府衙役都已退往庙外,只留了皇城司的聊聊几人在高处盯着这行人的行止踪迹。
这行人出了金刚殿,并没径自往庙外山门而去,反而折向侧边的罗汉堂。这大相国寺规模甚大,今日又是庙会之日,高俅调来的三衙禁军同开封府衙役这会儿也只能勉强将这座寺庙包围起来,再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却需经枢密院,这是大宋以文制武的铁律,纵然是高俅,亦是无能为力。倒是梁师成提点的皇城司,着实动用了不少的人手。
不过,下刻的变故却是出乎了外面所有人的预料,那罗汉堂侧边的排精舍禅房却是无缘无故的烧了起来,不过片刻jiushi烟火冲天,而旁边的罗汉堂亦受了牵连,火势熊熊而起,即便隔着数十里,也能望见这边天空上浓烟蒸腾。
这场火灾,却是先前西门庆让那时迁暗中布置。
最终,昏迷的李师师由西门庆从火场中背负而出。至于摩尼教行人,却是趁着火起后的混乱,由时迁引领寻机逃出了大相国寺,混入外间因为火起而完全惊惶失措的庙会bǎixing中,潜匿无踪。
对于这等结果,梁师成同高俅两人自无异议,唯有那朱勔,暗地里却是咬牙切齿,zhunbèi立即回返江南,对那摩尼教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