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吗?甄纯抓着背包的肩带,在犹豫着。这时李藤威从前门回到了教室,一看见卫小初就说:“你等挺久了吧?都怪今天这监考老师非让我帮他收答题卷,搞得我最后一个才能走。”
甄纯当即便拒绝了卫小初:“算了吧,最近天气太热了,出去玩还不如待在家里。”
“或者还可以……哎——”卫小初还来不及把话说完,甄纯已经转身走出了教室。
“怎么了?”李藤威走过来问。
卫小初失落道:“甄纯好像真的讨厌我们了。”
李藤威一提起这个就不爽:“不管他了,看他自己一个人生闷气能生到什么时候。”
高二结束,这些准高三生们都要在八月份提前回校补课,因此这次的暑假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李藤威和卫小初自然得抓紧这段来之不易的假期加倍腻歪。
卫小初还是照老样子常在白天去李藤威家,为了避免卫母怀疑他又是出去跟“女朋友”约会,他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去李藤威家开的补习学校里一起学习。
七月酷暑,每次他都得顶着炎炎夏日出门,往往到李藤威家里时已是汗流浃背,半个月下来人都晒黑了一圈。李藤威着实心疼,非给卫小初塞了把伞用来遮阳。卫小初不愿意用,总觉得男生打伞会被人笑话。李藤威只得威胁他:“我就喜欢皮肤白的,你要是晒黑了我就不喜欢了。”卫小初这才有了危机感,每次出门都老老实实把伞撑上。
但卫父还是发觉了儿子的变化,这天晚饭时瞧着他是越来越不顺眼:“皮肤怎么黑了那么多,最近放假了又整天到处乱逛了?我看你都在外面玩疯了吧。”
卫母替儿子解释:“小初有个同学家里是开补习学校的,放假了两个人就一块在补习班里听课做作业。最近太阳那么烈,他多出门几趟可不就给晒黑了。”
卫父哼笑一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又联合起来一起骗我的,上次买酱油买了大半天的事我可还记得。”
卫小初自从知道了父亲苛待自己的原因后,心里多有抱怨,也有了些逆反心理。这时他见父亲阴阳怪气地翻旧帐,说了句:“你要是非觉得我们在骗你也没办法,反正你什么都不相信。”
卫父眯起眼睛:“这倒成我的错了?”
“不是吗?”卫小初低头看着自己的碗,“而且现在是在放暑假,就算是真的出去玩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卫父啪地放下筷子:“你今天来劲了是吧?”
卫母的心都提了起来,赶紧劝他:“小初,别说了。”
卫小初不再吭声,卫父却不依不饶:“我看你是要造反了!有儿子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还你觉得没什么不对,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在外面那么辛苦工作供你吃饭上学,你不知道好好读书出去瞎玩还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对?”
卫小初发了倔,反驳道:“我没有不好好读书,每次考试我都排班里前三,连老师都夸我,只有你骂我。”
卫父第一次遇到儿子反抗,气得不轻,指着卫小初对卫母吼道:“你看看!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考了几次试就要拽上天,我这个当爸的都骂不得了!”
卫小初也爆发了,站起身来:“你就知道怪妈妈!除了整天在家里找茬挑刺骂人,你又做过什么好榜样?”
卫父气到双眼发红,也站了起来,他看着眼前面带怒容、已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第一次产生了无法掌控的震怒和惶恐:“只要你还是我的儿子,这个家里就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现在你又承认我是你的儿子了?”卫小初大声说道,“可我宁愿自己不是!”
卫父最心底的恐惧竟被卫小初亲口说了出来,他惊怒交加,抬起巴掌就要冲卫小初狠狠扇过去,卫母心疼儿子,连忙过来阻止,可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拦,这用尽全力的一巴掌就扇到了她的脸上,她的身体往后撞到饭桌,桌脚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瓷器破碎的巨响,汤水饭菜狼狈地洒了一地。
“妈妈!”卫小初急忙扶住了母亲,紧紧把她护在身后,憎恨地看着那个暴力的始作俑者。
卫父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一时不知所措,眼中似乎带有懊悔,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转身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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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卫母的后腰被桌子撞疼了,卫小初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他看着母亲迅速肿起的左脸,想要触碰查看伤势,又怕弄疼了她,着急地问:“药放在哪里?”
卫母轻声道:“都在玄关柜子的抽屉里。”
医药盒里装着林林总总的药品,卫小初不知道该用哪一个,便把整个盒子都拿了过来。卫母挑了云南白药喷雾要给自己喷上,卫小初抢了过来,拔开盖子小心地帮她把药喷在左脸上。
卫母一直没有说话,卫小初也不做声,他默默地把医药盒装好,再抬起头时,看到母亲的眼泪不停滚落下来,把刚上过药的脸颊都打湿了。
卫小初连忙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帮母亲擦掉眼泪,终于忍不住劝道:“都这样了,你跟他离婚吧。”
卫母哽咽道:“他以前从来不会动手的……你不该惹他生气,你说那种话刺激他,他怎么受得了……”
卫小初没想到母亲还在为父亲找借口开脱,明明最委屈的人是她,明明一直以来被无端怀疑又受尽欺压的人都是她。卫小初气得站了起来:“你还替他说话!他生气的理由本来就是没道理的,没有这次也有下次,有了这次更会有下次!他不会改的,永远都不可能相信你,往后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你,你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卫母第一次见儿子这么冲自己大声说话——不,这甚至是训责,她怔怔地掉泪,已经说不出话来。
卫小初心里一慌,立刻坐下来拥住了她,难过地道:“我不是要怪你,我就是气不过……我过够这种日子了,也不想看他再欺负你了。”他看着母亲肿起的左脸,心里自责至极:“是我惹了他生气,本来他是要打我的……我宁愿他打我。”
除了一味地隐忍、寄希望于丈夫某天会突然改变,卫母并非没有想过别的可能,只是她明白那条路势必更加艰难,她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我和你爸要是离婚了,那你怎么办?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