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余带着甄心动坐到真皮沙发上,牵着她的手把玩,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
“既然这次美术大赛的作品,你们的评委眼瞎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我不介意把让别的评委评一次。”
总经理是这次的负责人,自然认得坐在他身边的甄心动,原以为他们只是炒绯闻,再加上李募清跟他保证得笃定,他头一热就接手了,谁知,这刚不到十个小时,顾之余就带着人找了过来。
公司老总最见不得这个。
他已经汗岑岑了,强装着镇定说。
“这次的作品是不如往年那么好,但我们的评委是公正的。”
他抖了抖音:“绝对没有内幕。”
“呵呵。”顾之余冷笑了一声,掀起眼皮冷冷扫向他,“非要我查?”
“再给你一次机会。”
强大的压迫感刺激着他的神经,总经理差点腿一软。
就差给他下跪了,他心虚至极,这么一威慑,立马认错:“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被钱迷住了眼睛,我立马去发布新的,我错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顾之余怒气不减:“是我的机会吗?”
总经理赶紧对着甄心动弯腰认错:“是我的错,对不起甄小姐,您的作品是我动了手脚,我立马去改,请你在我给一次机会。”
他几乎是快凑到她跟前来弯着腰,甄心动不免往后仰了仰身体,顾之余的手还在她掌心,点了一下她,以示让她别有负担。
这不是甄心动第一次被资本弄下台,在美术这种行业,家里没关系其实是很难混下去的,有些人大学毕业出来,饭都吃不饱。但她是第一次被人牵着手去讨回公道,场面太震惊,想过太多次这样的场面,差点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
他看着总经理后面那排面面相觑的人,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腿,有点疼。
不是梦。他真的回来护着她了。
她对着总经理淡淡说:“你不用对不起我,如果不是他在,你也不会对着我抱歉,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你对不起的是那些平凡努力,没有后台的人。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再待下去,还有你收的那钱也是别人的,你辞职并将这份钱捐给山区孩子,我就不去告发你。”
她冷声说:“如果我去告发你,把事情闹大,不仅仅只是辞职那么简单。”
*
从公司出来后,甄心动给了顾之余一个地址,让他开车往这个地方走。到了目的地,甄心动牵着顾之余往前方那一片黑漆漆的地方跑,越走越快,最后两人随着黑暗跑了起来。
敬业路上,两人拉着手在黑色的松油路迎着风跑着,两边的白色路灯将两人的拉得老长,重叠到一起。
甄心动拉着他停到一面画满涂鸦的墙面前停下,跑得气喘吁吁,手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儿,随后直起身给他说:“这条长长的墙上,上面的涂鸦全是我画的。”
“好不好看?”
这里之亮着一盏昏黄色的路灯,借着稀薄的光更月色,顾之余顺着这一排墙上扫过去,上面全是涂鸦,色彩斑驳,在黑色的染色下。更加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顾之余握紧她的手。
“好看。”
“谢谢。这堵墙是废弃了的,大学的时候,不开心就会来这儿画。”她骄傲的抬了抬下巴,“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结束后,看到满墙都是自己的杰作,心里升起无限的满足感,然后我就会告诉自己,我正在自己喜欢的事上发光,其实磨难并不这么难跨过。”
银色的月光透过朦胧的雾倾撒下来,照在这一面墙上,就像给它蒙上一层梦幻般的轻纱,上面都是她的梦,勇敢,炽热。
她继续说:“毕业出来后我就去学校当了美术老师,上了两个月,有个高三的学生就说他喜欢我,为此,我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他的家长甚至闹到了校长办公室,发现他家孩子的本子上全是我的名字,说我勾引他家孩子,后来我就被冠上师德不端的行径,被学校辞退了。”
“后面就走上了画漫画的路了。”
现在说起这些明明不是她的错却就是说她错了的事,心态完全放平了,已经把它当成一个人生的历练经历,轻松的的叙述这些事。
可顾之余却无比心疼,路灯的光就只到这里,他抬眸看着前面黑得无比寂静的路,仿佛看到了那个时候的她,那时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全部的人都在欺负她,她该有多无助。
他搂过她的腰,心疼的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给她做出承诺:“只要我在这儿,以后谁都欺负不了你。”
包括我。
“不想在忍了。”甄心动闭了闭眼睛,轻轻开口说。
那些年受到的委屈伤害,早晚得做个了结。
风声愈渐大,混着柳林的声音,往这边过来,擦过他们的耳边,发丝跟着凌乱,她的声音掺夹在其中,坚定不屈。
甄心动说的缓慢:“那天跟你说的,其实还隐瞒了一些……我不堪的地方,我妈从小重男轻女,却迟迟生不出儿子来,加上奶奶跟各方亲戚的嘴上不饶人,于是以没有生育能力去收养了甄怀,后来,妈妈意外怀上了我,全家都以为是个儿子,就把甄怀给了大伯家收养,后来我出生了,发现我是个女孩,所有的矛盾都指向我妈妈,说她撒谎没有生育能力还带来了甄怀这个累赘,终于怀孕了,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爸妈本来就是亲戚介绍认识的,性格不合,更别提有什么感情,在生活中一件小事都能引发他们的战争,所以我的童年几乎是在争吵中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