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颜对不走心的夸赞也只是随便一听。
别人只当是她受了,话题开始跑偏,然而当事人一句没往心里去,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在暗暗骂人。
骂的不是当场某一位,而是话里带到的梁砚成。
还有不到两小时就进入晚上正餐环节,梁砚成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比人间蒸发还干脆。
今晚的宴席又不是临时起意。起码一周前,她就三番五次叮嘱过了。
现在突然找不见人,也没看他回家,池颜撑着体面心烦得要死。
明明早上临出门前——
池颜倚着更衣间的门叫住他:“晚上记得早点回来,你爷爷那边的人下午就要过来的。”
梁砚成微抬下颌,慢条斯理打着领带。
闻言往她的方向望了一眼,眼尾捎带下压,像是还没扫去昨夜疲惫。
半晌音色平淡,问:“今天?”
废话。
池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腹诽这狗东西能精准地像机器一样周一到周五欧陆式早餐、周末轻断食。早上煎蛋只吃单面熟,洒黑胡椒雷打不动转瓶一圈半。一周开三次例会、其中两次晨会一次晚会。
之所以清楚这些,是因为早会那两天他会提前出门,晚会那天不回家吃晚餐。以及每周性生活不多不少刚好一次。
当然这些都是在还没搬出老宅时,梁老爷子逼着梁砚成每天必须回家,才摸清的规律。
就这么一个什么都恨不得列入计划的人,跟他说了五百遍哪天要早点回来,他竟然跟第一次听到一样,问,今天?
“对,今天。”池颜咬了咬后槽牙,“你最好下午就回来。”
池颜敢肯定,她绝对有说过让他下午就到家。
神游间隙,话题不知不觉绕了回来。
终于有人佯装不经意问起梁砚成的踪迹。
“对了,怎么没见小砚总?”
梁老爷子直到梁砚成婚后才正式放了权。上有梁老董,中间还有梁砚成的父亲梁董,到了他这,为了区分往上两代,都习惯喊他小砚总。
池颜把玩着茶匙,佯装烦恼:“那么大的担子在阿砚手上,他都快忙死了。回头我要跟爷爷告状,不然身体哪儿吃得消。”
语气里浓浓关心之意。
问话的人立马笑称:“你啊,这是幸福的烦恼。男人有事业心是好事。”
“我们砚成真是有福气,看看家里这位多牵挂他。换成我家潇潇自己还是个孩子,哪会关心别人?当初……”
似乎是觉得话题不合适,起了个头便没再继续。但膈应人的重点就在当初这两字上。
池颜维持着一贯姿态靠上椅背,视线轻轻落在长桌对面红着脸的藕粉色长裙上。
许潇潇。
差点就跟梁砚成订了婚。
即便只是家族联姻,池颜还是花时间打听清楚了梁砚成的过往。
梁家是从梁砚成父亲一代才迁入陵城的。当初不少股东也跟着总公司同来定居陵城。许潇潇他们家就是其中之一。
传至下一代,许家独女,梁家独子,又是这么多年股肱大臣。要不是梁老爷子为了在当地稳固集团地位,找了陵城池家,这段婚姻或许还真没自己什么事。
池颜从小好胜心强,被人膈应了一下哪能作罢,小口抿着杯沿:“我怎么牵挂他了,是他烦人。”
尾音拖得柔软绵长,一听就不是真在抱怨。
垂落在耳侧的碎发被她拢到耳后,偏头瞬间不经意露出暧昧红痕,恰好对着长桌对面。
这句烦人就说的别有深意了。
池颜端着架子起身的时候,刚好看到落在许家那位大小姐眼里晦暗不明的神色。
***
快到开宴时间,众人陆续就坐。
小型家宴,但挡不住打听小砚总什么时候现身的宾客越来越多。
池颜打太极似的推了几次。
刚推脱完,许家母女爱极了火上浇油的感觉。
“砚成以前也不至于忙成这样,家里设宴都没时间回来一趟的呀?我们都算自家人。池颜,你就管放心说,他是不是对你不好?许姨要帮你去梁老董那里讨公道的。”
池颜心中冷笑,面上无辜:“怎么会,阿砚就是刚接手公司太忙了。改天有空,我肯定叫他亲自回请大家。”
许潇潇笑得温柔:“那要不再给砚成哥哥打个电话吧,要是真的忙,我们就不等他啦。”
明枪暗箭你来我往,几乎能看到宴会长桌两端竖起的耳朵都朝着主座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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