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涌上眼眶,她吸了一口气,方才开口:「妈跟我说,你住院……为什幺……到这幺严重才要看医生!」
老先生扯起一边嘴角的微笑,讪然地低下头:「对不起!」
童亚澐深喟了一口气,拉拉女儿的手轻声地说:「小语,叫阿公!」
小女孩微略怯怯地走了过去,却贴心地拉起老人家的手,稚嫩着声音叫了一句:「阿公!」
爬满皱纹的老脸,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伸手摸摸小女孩的头,两行清泪已经垂到下颔。
童亚澐瞧了瞧病房内,问道:「阿嬷呢?在家里?」
老人家怅怅地,用着沙哑的台湾国语说:「阿嬷去年开始,有一点老年失智了,我怕要上班没有办法照顾她,现在住在安养中心,所以家里只有我一个。」
「才五十岁的人怎幺看起来一副像六、七十岁老公公!还瘦成这个样子,你是怎幺照顾自己的。刚刚……是不是要自己出去买饭?我已经买了两个便当,一起吃吧!」童亚澐皱皱眉,抽噎了一声,把便当交到了老人家手里。
接下来的日子,或许得开始常常跑医院了!
就算负荷变得更重,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看着老小两个开心地夹着菜往对方嘴里互送,至少,家的感觉有一点点回来了。
反正,有的是忙碌不完的事,其他风风雨雨,也就暂且不要想太多。
离开医院前,童亚澐到护理站留下了她的联络和通讯资料,以便以后医院有事方便通知她。
办公室前一名医师和一位窄裙女子有说有笑的聊着,那医师忽然定定地眼神看过来,压低着声音对身旁的女子说:「疑!妳上次不是问我,妳们梁特助的事?护理站前面站着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孩,有看到吗?好像就是我那天在餐厅里看到的……,那时候……妈妈的脸常常摀着或低着头我看不太清楚,不过那个小女孩很可爱,印象比较深刻。」
这一整天下来,童亚澐感觉有点儿筋骨涣散的虚脱。回到家后整理好家务、洗完澡,女儿的睡前故事还没说完,眼皮就开始下沉。
又是一通睡前电话声,赶走她的瞌睡虫,童玟语睁着大眼说:「又是外婆打来的吗?还是阿公!」
「嗯嗯!都不是耶!不认识的号码!」童亚澐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狐疑地摇摇头。
不平静的夜,吹响的是黑幕下敲打窗户的秋风。惶躁不安的梧桐叶,低声窃语着,似乎等待翻起一片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