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看起来真复杂。”你诚实而无趣地做出评价,这个黄金帝国很喜欢造这种奇迹呢,比如那一座座高得像喜马拉雅山似的金灿灿巢都,还有面前这犹如一座狭长而坚毅的堡垒般的宽阔战舰。
越是古老悠久的帝国,就越讲究规矩,排场和面子,这定律即使对星际帝国也适用,你略带怀念和伤感地想到这个。
卡斯坦因投来一眼,似乎对你的回答有些意外,但又颇为满意,“你将为它奉献终生。”他用一种讲述事实的平淡口吻说。
你愣了愣,听到某种沉重的声响,这艘漆黑的战列舰向你们缓缓敞开了舰门。
以你作为普通民众所知的,帝国的人口税其实分为不同的类型等级,要求不尽相同,你一直认为,你所申请的这种,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政府雇员,是在培养某种意义上的“公务员”。
以着愿意为其奉献的,劳动和付出给予的信心,你觉得帝国应该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不然为什么要耗费资源来培养你们呢?你是抱着这种微弱的希冀的。
结果……这么严肃的吗?难道没有调职这种人性化的设置吗?!你要是不适应怎么办?!帝国真的好严格!!!
你不禁感到一丝苦恼和紧张,连忙抛开这种念头,将自己拉回现实,战列舰的舰门已经开启,接泊桥连接到了面前。
卡斯坦因已经走上去了,你只好快步跟上。
精金钢铁和鞋底碰撞的脚步声空洞而悠长,你的眼睛最开始没有适应舰船内的黑暗,只感觉这是一个很空旷的地方。
又听到了机械运作的沉重声,你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舰门正在关闭,阀门拉起,你看到那缝隙越来越窄,连同着停泊港,连同着那散发着辉光的蓝星地球。
然后,层层钢铁重迭,机械彻底咬合,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见了。
你离开了人间,你的世界,来到了这艘悬浮于太空之中的,无处可逃,如冥界一般幽冷阴森的舰船上。
你突然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无措和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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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静默无声中,你和卡斯坦因缓步走着,你注意到卡斯坦因的步伐应该比你大很多,但你并没有觉得跟不上,他应该是有意放慢了步调。
这种认知让你感到一阵温暖。
随着前进,你慢慢感觉到,战列舰应该是分为好几层,你们走上一层楼梯,空间逐渐明亮起来,你看到了灯光,也感觉到了温暖。
你们走过一条应该是战列舰中央脊柱厅道的地方,宽阔得像是可以让四辆坦克并排前行,拱形天花板高耸直入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中,像是帷幕般的荣耀军旗从两排高台雕刻栏杆上垂下。
你在好奇地想看清天花板到底有多高的时候,注意到了突兀的影子,高台廊道上暗暗的人影,分辨出来的那一瞬间,你的心受惊地跳了一下。
舰船上的其他人?当然有其他人了,笨蛋,你骂了声自己,但是你发觉自己好像有点紧张,你没有做好真正去接触更多外星帝国人,在那么多陌生的帝国人中工作的准备。
你的目光再也无法看其他地方,而是在慢慢走动的过程中,希望分辨得更仔细一些。
那身影就在离厅道大概十来米,用作观台的走廊中,在雕刻护栏后,他并不是无意经过,或者闲着没事站那透气的,他的身影并不动,没有走开,而是双手搁在栏杆上,以垂首的姿势停顿着,你意识到,他好像是在那里等着,又或者,他确实是在休息透气而已。
但此刻,你很确信,他在看你。
厅道的光照并不明亮,观台走廊上更加昏暗,只有走廊里面有房间开灯,映出一点光来,那人站在高台护栏后,在照不到的阴影中,微微倾身,无声无息,平静地凝望着底下的你们。
随着缓慢的走动,光线角度变动,你终于看清了些那人的脸部轮廓,简直就如,王子一样古典尊贵,他那暗金色的发丝,在光照出的地方,就如染着岁月痕迹的金羊毛一般,其余只有朦胧的黑暗剪影。
你依然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只能从带着阴影的侧脸看出,他的鼻子很高挺,有一点外凸的弧度,一点也不像地球上曾有的过度美颜的那种刻意的纤细直挺的虚假感。
而是如雕塑一般的侧脸,眉骨高耸而突出,嘴唇微微分开,让人不禁想知道,他是在微笑?还是在渴求?好奇着什么?仿佛有股无形的色欲和纯洁之感。
这黑暗奇异的侧影,哪怕根本看不清五官,都给人一种异于常人的俊美感。
在黑暗中,你觉得你和他的目光相遇了。
可是你们谁也没有做出更多反应,你没有说话,没有向卡斯坦因询问。
直到你们走过了厅道,进了另一扇门,“船上的其他人呢?”你这才说了上船以来的第一句话。
“他们在工作。”卡斯坦因说。
“我的工作呢?”你问。
如果你的感觉没有错的话,卡斯坦因漫长地顿了一会,就像在尝试着为你挑选出合适的任务,“你可以从熟悉这艘旗舰开始。”
“你是舰长。”这回你确定了,“我该怎么称呼您?”
“唤我的名字就可以,或者,你愿意叫我舰长的话。”卡斯坦因说,接着他顿了一两秒,好像在思考如何和你说这件事,“船上有些人……”
你抬头与他的目光相碰,他那仿佛主神般给人带来无形压迫感的深沉大度的面庞,他的脸庞和脖子没有任何转动,而只是单单瞥来那双宽宏的,温和又锐利的金色眼睛。
“如果,有人…欺负你了,就来和我说。”说完,卡斯坦因的金色目光转回前方,好像无波无澜,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但他的保证给了你一种奇妙的力量。
……你的上司,好像是个不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