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话,踢了四德子一脚:“还不走?”
爷俩刚出去,就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番役,打开牢门,把林杏跟顺子一把拽了出来:“我们头说了今儿先审你们俩。”
顺子吓坏了忙叫了声林哥哥,林杏拍了拍他:“别怕,没事儿,有我呢。”拉着他跟两个番役走出去 ,进了一个黑漆漆屋子。
林杏略扫了眼墙上挂的刑具,心说,方大寿,姑奶奶日你大爷。
屋子中间放了张八仙桌,桌上切了两盘下酒的肉,后头一个汉子单腿踩在板凳上,拿着酒碗正在哪儿灌酒呢,看见人带来了,就碗丢在桌子上,上下打量了林杏一遭:“你就是那个小林子?怎么得罪方大寿了?这老家伙可是有名儿的瓷公鸡,一毛不拔的主儿,这回倒给我这儿送了二两银子的好处,让我好好招呼招呼你。”
林杏在心里又问候了一下方大寿的祖宗八代,看向番役头:“小的进了慎刑司,存的银子也就打了水漂,不过,若小的有出去的一日,莫说二两,便是二十两,二百两都不在话下。”
番役头哈哈笑了起来:“你小子倒是敢说大话,没银子,老子跟你说个屁,来人咱们这儿的家伙给这俩小子过一遍,让他们好生受用受用。”
旁边的番役上前一步要给两人上刑,林杏却不慌不忙的道:“小的这会儿虽没银子,却能治你的病,如果小的没瞧错的话,你腿脚疼的毛病有几年了吧。”
番役头一愣:“你怎么知道?”
林杏嘿嘿一笑:“我不仅知道,还知道你这病先是从脚趾上起的,逐渐蔓延至腿,先开头并不严重,后来却越发越频繁,病发常在深夜,痛不可忍,过后却跟好人一般。”
旁边一个汉子一拍大腿:“头儿,这小子莫非能掐会算,怎么就知道头儿的病呢,上个月因为腿疼,头儿还告了好几天假呢。”
何老六也纳闷啊,自己这个病这小子怎么知道的,而且,还知道的这么底细,连自己从哪儿发的病都知道,怪不得人都说宫里藏龙卧虎呢,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太监,都有这样的本事,还真不能小看了这些没根儿的奴才。
自己的确有腿脚疼的毛病,一开始是脚,后来腿也开始疼,大夫也看了不少,可就不见好,就像这小子说的,好起来跟没事儿人一样,一旦犯起来,疼的他一个爷们都想撞墙,更奇的是,这小子怎么知道自己有这毛病的,难道就凭着看自己几眼就能瞧出病来,这也太神了。
想到此,不禁道:“你也没给我号脉,怎么就知道我有这个病?”
林杏笑了:“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切脉排在最后,望而知其病也不算稀罕。”
何老六挠挠头:“这之乎者也的,我可听不明白,啥意思?”
旁边的汉子忙道:“我听明白了,就是一看就知道您得的什么病。”
说着,凑到跟前小声道:“听意思这小子是个能人,要是他能治好头儿您的毛病,可不比方大寿那二两银子值多了吗。”
何老六把他扯到一边儿:“这可是私藏禁药的罪过,真要是牵连进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手下的笑了一声:“头儿也太小心了,关到咱们这儿来的,哪有小事儿,这禁药说是大事儿就是大事儿,说是小事儿就是小事儿,端看是谁犯的事儿了,浮云轩这位位份低,偏得皇上接连招寝,钟粹宫那位能咽的下这口气吗,这是变着法儿的拔这个眼中钉呢,底下这些奴才不过都是当差的,哪用头儿担什么事儿,只他关在咱们这儿的时候,适当的照顾照顾也就是了,而且,这小子够机灵,说不准将来出去有什么造化呢,要真能混出头,有今儿这点儿情面在,对咱们也没坏处不是。”
一番话说得番役头儿动了心,过去挪了条板凳放在林杏跟前,呵呵一笑:“林大夫请坐请坐……”
第17章 又绕回来了
这就成林大夫了?顺子两只眼都看直了,他可是听说过慎刑司的酷刑,这些番役大爷除了银子,天王老子都不认,这一回审下来,自己的命还能不能保住都难说,谁想刚还怕的哆嗦呢,一转眼的功夫,林哥哥就从阶下囚变成座上客了,怪不得都说林哥哥聪明呢。
想着不禁用更加崇拜的眼神望着林杏,林杏这会儿可没功夫理会顺子,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看着何老六:“大夫可不敢当,只不过略通些药理罢了。”
“林大夫客气了,不说别的,就是您这瞅一眼就能瞧出病的本事,就算太医院的太医也没这么大的本事啊。”
何老六一想到自己犯病时的难受劲儿,对林杏就越发客气,小心翼翼的道:“林大夫既瞧出了我这病,一定有法儿治了。”
林杏:“你这病若起时发现,许还能治,如今却难了。”
何老六忙道:“林大夫的意思是没治了?”
林杏:“也不是不能治,只是麻烦些,需施雷火针法。”
“那这个雷火针,林大夫会不?”
林杏看向他:“会倒是会。”见他脸露喜色,又叹了口气:“只这雷火针法,颇为麻烦,更需精心准备,一时半会儿是不成的。”
好容易有了希望,哪能林杏一句话就打退堂鼓呢,忙道:“不怕麻烦,不怕麻烦,只要林大夫能治好我这病,我何老六别的不敢保,只要林大夫在慎刑司一天,保证没人敢动林大夫一根手指头,您快跟我说说,这个雷火针到底怎么个法子?有什么麻烦之处?”
林杏:“要说这针法并不难,只是啰嗦了一些,需用熟艾,乳香,没药,穿山甲,硫磺,雄黄,川乌,草乌,桃树皮,麝香,把这些药自乳香之下都研成末,拌于艾叶,摊在草纸上,卷紧如拇指状,外头再用乌金纸做皮黏住,收在瓷瓶之中,埋在地下七七四十九日,用时,以红布七层置于患处,将针于灯上烧燃吹灭,针于布上,觉痛既止,稍停再针,每日连针三次,一月可愈。”
林杏一番话莫说何老六,屋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听了个晕乎乎,这些都是大老粗,即便得了病,至多就胡乱吃些药,哪听过这样麻烦的治法。
更何况,这里可是慎刑司大牢,即便这个法子真行,也施展不了啊,何老六定了定神:“那个,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林杏看了他一眼:“此法可除根,别的法子也有,却只能缓解一时,治标不治本。”
何老六想了想:“那我这病要是不治会如何?”
林杏挑挑眉:“如果不治,会逐渐严重蔓延,日子长了,一旦生成石头,就无药可医了。”
何老六吓了一跳:“石,石头,哪儿长石头?”
林杏看向他的脚:“从脚关节开始长,一直蔓延至全身。”
何老六脸都白了:“林大夫,真没别的法子了吗?”
林杏想了想:“别的法子也有,你这个病说白了就是痹症,痹症多由风起,有道是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而行血当强肾,我倒是曾经看过一个灵方,取黄芪、虫草、灵芝、黑蚂蚁煎水,每日3次,如此喝上半年,肾气充足,自然血行风灭。”
何老六都听傻了:“虫,虫草,灵,灵芝……”自己往哪儿弄这些宝贝药去啊,就是宫里的御药房,这些药也是极难得的,即便有,自己也吃不起啊,别说半年,吃上几天,自己一家子就得喝西北风去。
何老六心里头转了转,开口:“林大夫,还有没有别的法子?除不除根儿的不要紧,只要能少犯几回,我就念佛了。”
林杏:“若缓解倒不难,可用葛根冲水做茶每日饮用即可。”
何老六忙道:“这个好,这个好,回头我就试试,你们俩愣着做什么,还不送林大夫回去。”
林杏站起来拉着顺子回了牢房,回来没多一会儿,刚那两个番役就来了,把关他跟顺子的牢房洒扫了一边儿,铺上两层厚厚的稻草,还拿来了饭菜,虽不是鸡鸭鱼肉,比起先头的馊饭可强多了。
林杏明白这是何老六能做的极限了,毕竟他也不过是个番役头。
顺子却激动的不行,望着林杏:“林哥哥你真厉害,刚才就看了一眼,怎么就知道他得的什么病呢?“林杏见他眼睛直冒光,不禁笑了一声低声道:“告诉你个秘密,我是蒙。“啊……顺子嘴巴张的老大,整个都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怎么会是蒙的?这种事儿哪蒙的了?“林杏笑了:“刚咱们进那屋的时候,桌子上统共就摆了两盘下酒菜,一盘猪肝,一盘猪肺,可见何老六喜好吃下水这类东西,却又好酒,日积月累十有八九会生痹症,果然,我一蒙就中了。“顺子眨眨眼:”吃下水喝酒就会得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