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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师傅深深的看了他几眼,突然站了起来,进了屋子一趟,把一盒用小瓶装的液体送到了他手上……还附赠了同数量的一次性针管。
冬玉衡拿着它,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要走。
“我还记得,你前前后后挨了数百道鞭子,就为了代替这东西”。
冬玉衡听见以后站住了,他也想起了这件久远的事情。
绛染,一号情药。不同于三号白芍的强烈,它很平和,不会让人发情到失去理智。所以一开始,这东西打到他体内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难以忍受。
直到某次,他发现就算是这天没有用绛染,身体也会突然感到渴求。
他画着画,两腿就忍不住的合起来,坐在椅子上来回碾着,笔在手里颤抖,心里闪过的是按摩棒。
虽然只是一次偶然,但没有什么比那一刻更让人恐慌。
他在侍局里激烈的抗争,师傅们劝他,不碍事的,只是让您能随时保持着最好的状态来伺候家主。
最好的状态?他最好的状态就是清醒。
他像一只困兽一样挣扎,最后是程师傅查了查曾有过记录,说可以用鞭子来代替。
所以每到要用绛染的时候,他就会挨上三十鞭子。
所谓的忍痛能力,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锻炼的吧。
看着冬玉衡离开的身影,程师傅又抓了一把瓜子,却迟迟没有放嘴里,半晌也只是模糊的叹息了一句:“岁岁年年…人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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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玉衡把那盒东西藏在了屋子角落里,他还在犹豫。
他回到笼子里趴着,通讯器久违的响了起来,显示地……郢都。
冬玉衡听着震动的声音,慢慢攥紧了手,血液抽离心脏,连指尖都变得冰冷。
拿回通讯器以后,也没有敢和家里联系,他不是不担心,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爬出了笼子,跪坐在地上,犹豫的伸出手按下了接听键。
“……九儿”。
是父亲的声音,冬玉衡咬了咬嘴唇,随即压下声线的颤抖,尽量平静道“父亲”。
父子之间早就有千言万语要说,错过了那些时日,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照顾好自己,我们,只有你了”。
冬玉衡捂着嘴,他把哽咽全部咽下,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在心里放了许久的疑惑“父亲……哥哥…真的杀了……杀了…”。
“九儿”,冬都主打断了他的话,“你还记得,咱们冬家的祖训吗。”
“我记得……不做伪善之人,不行亏心之事…常时为庸,战时为兵,乱时为杰,时时为民……”。
“这最后一个为,既是作为的为,也是为了的为,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冬玉衡顿了一下,他的眉头舒展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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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玄英还没有被正式收为私奴就住进了承和楼,七楼本来空着,他说不喜欢七,觉得不好听。萧启明居然就真的给他换了五楼。
不仅如此,所有的用度,装饰,都超过了一般的配置。
他说想学钢琴,萧启明就派人从海外运来了价值连城的水晶钢琴。
这才叫宠爱吧,所有人都忍不住想。
文霜顶着黑眼圈到大厅去找冬玉衡,一向没有表情的脸居然带了点委屈,“吵……”。
冬玉衡哭笑不得,文霜是个夜猫子,总是晚上不睡,白天再补觉。
何玄英住在他楼下,一上午都在调试乐器,想必是这孩子是没睡好吧。
冬玉衡让他稍安勿躁,打开通讯器,吩咐执事局给何玄英的所有屋子都装上吸音棉。他那屋子本就还没装好,放上吸音棉也算一劳永逸。
冬玉衡摸了摸文霜的头发,笑着说“这样就行了吧”。
文霜点点头,朝冬玉衡微微弯了弯腰,他往楼上看了一眼,眼中带了些烦躁,直接出去了。
冬玉衡没有想到,只是吸音棉而已,却也能出了事端。
萧启明进承和楼的时候,何玄英的眼泪还落着,他无声的抽噎,看到萧启明以后慌乱的擦着眼睛,然而却越落越多。
冬玉衡连忙跪下请安,何玄英走了几步,跪在萧启明跟前。
他仰起脸,哑着嗓子说“对不起…家主,玄英失态了”。
萧启明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看着冬玉衡身后跪着的几个瑟瑟发抖的执事局杂役,和地上断了的小提琴,沉声问“怎么回事”?
冬玉衡弓着腰道“对不起主人,是奴的错,奴吩咐执事局给何小公子的屋子装上吸音棉,这两个杂役不小心碰掉了何小公子的琴,掉在地上摔坏了”。
“吸音棉?你倒是细心”。
冬玉衡可不会认为这话里是赞赏,他把腰弯的更深,头
', ' ')('几乎触到地上“是奴自作主张,请主人责罚”。
“冷齐”。
冷执事听见萧启明叫他,抽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家主”。
“玄英这琴独一无二,他俩是你的人,你说这事怎么处置”。
冷执事皱着眉看着浑身发抖的两个人,家主强调独一无二,那就是不会轻饶了,可是为了个物件,处死了手底下的人,执事局上下都会寒心吧。
何玄英止住抽噎,适时开口道“家主,玄英只是太难过了……没有苛责的意思,他们受冬大人之托,想必不是故意的,家主,就原谅他们吧”。
他说起话来,还带着些许的悲伤,叫“家主”时,尾音上挑,是撒娇的意味。
看似无锋无芒,实则字字诛心。
“太难过了”、“冬大人之托”、“故意”,冬玉衡抬起头来,看着他无辜的脸色,打了一个寒颤。
他没有让冷执事为难,向前膝行了几步道“主人,这件事和他们没关系,如果不是奴自作主张,也不会……也不会摔了何小公子的爱琴,请主人责罚玉衡”。
他从未自称玉衡,萧启明听见时,大脑空白了一瞬,有一个陌生的影子钻进了他的心里,“洁白无瑕,至纯至善”,仿佛该是这样的。
半晌,冬玉衡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生怕萧启明一个念头就把两个人拉出去砍了。
好在萧启明只是用嘲讽的语气说“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替别人担”。
冬玉衡跪着不说话,面对冷执事欲言又止的表情,细微的摇了摇头。
“既然这么喜欢做好人,那我成全你,打,哪错了打哪”。
冬玉衡愣了一瞬,想起来是用嘴吩咐的,犹豫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萧启明没说话,他便继续打了下去。
“啪、啪、啪”,萧启明听着,心口莫名的气闷,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手臂此时却有了坠感,何玄英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袖子,眼里满是愧疚,“家主……”。
萧启明低头看他,白衣少年,干净纯粹,善良脆弱,温柔仰慕……不就是玄英这样的吗。
他胸口的气理顺了,对着冷齐道“什么时候红透了什么时候停”。
冷齐:“………是”
萧启明动了动手臂,何玄英的手指头便从他的衣袖上脱落了。
他眼里闪过泪光,被萧启明捕捉到了,“委屈了?拉着袖子成何体统”。
何玄英摇摇头“不委屈,家主做什么玄英都高兴”。
“撒谎”,萧启明朝他伸出了手,何玄英喜不自胜的牵了上去,眼角的泪花又闪了闪。
“行了,再去带你找一把好琴………”。
他们在冬玉衡扇自己脸的背景音乐中,手牵着手离开了。
酸涩、羡慕、痛麻、最后攀升为了嫉妒。
冬玉衡打的越来越重,妄图把眼泪打回去,怎么办,好嫉妒。
他这辈子,第一次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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