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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象不到,黑暗里会滋生如此多的罪恶。
冰凉的水冲洗得了痕迹,却冲洗不掉他鼻腔里的味道。
他浑身濡湿的被扔了回去,浑身滚烫了起来,他很熟悉这种感觉。
还好林铮的那件衣服还在地上扔着,冬玉衡脱下了身上的衬衫,费力的拧了拧,拧出水迹以后放到一边,把林铮的衣服披在了身上,虽然被撕的只能算一块布了。
冬玉衡撑着做完这一切,就昏了过去,这一昏就是一天。
他神志有些不清明了,嘴巴干裂到无法张开。
旁边又是放着一杯已经化了的冰块,他一点一点的爬过去,喝了下去。
这么一点点距离,就让他再次耗光了力气。
伤口又开始痛,他没有再哭,身体里已经分泌不出多余的液体来了。
又过了些时日,这些人倒是没有再动他,只是他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根本不用任何的外力,他便要自己踏进黄泉了。
难道萧启明真的想让他死?冬玉衡偏头看着那个认罪书,说不清道不明的呜咽了一声。
他不愿意再晕过去了,因为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
外面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用粗壮的胳膊把一个个靠近的人勒的没了声息,用手按着牢门,叹了口气,打开锁走了进去,往他的嘴里灌了些温热的药。
冬玉衡看清来人的脸时,意外的动了动手指。
于此同时,潜伏在这山中,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悲鸣,悄然的苏醒。
鹤唳山三道哨岗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何复舔着刀尖上的血,打开了山门。
“家主,何大人醒过来了,请您去医局看一下”。
萧启明走出了从渊殿,觉得今晚分外安静。
罪牢里的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冬玉衡看着江渡,反应了好一会才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怎么会来”?
江渡笑了笑,“回家吧,冬大人,你的兄长在等你”。
萧启明从医局出来,感觉有些恶心,鼻间萦绕着莫名的香气,走着走着,他突然捂着胸口跪倒在了地上,从未有过的悲伤和喜悦填满了他,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又不敢置信的皱起了眉。随即而来的,是强烈的有东西呼之欲出的感觉,那到底是什么?
冷齐慌忙的从远处跑了过来,“家主!不好了,何复叛变,与骊都里应外合,已经杀进来了”。
萧启明充耳不闻,神色呆滞的看着地面,他终于想起了一些事情,而最先想起的,是一个名字————“冬玉衡”。
“明明,你看”,少年提笔写下了一堆词:“凤澜、凤合、凤安、凤愈………”
“你说,我选哪个好呀”。
这是什么,萧启明问道。
“哦,我忘告诉你了,小的时候身体太差嘛,有个大师说,不能给我取大名,也不能入族谱,要避开阎罗殿里的什么……什么王抓我,要安稳长到十八岁才行呢”。
他漫不经心的戳着手里的笔,“这不是终于过完十八岁生日了,父亲就找人取了几个名字让我选,我都不太喜欢呢”。
萧启明看了一会,也觉得选不太出来,他低头瞥了一眼手里的闲书,突然脱口而出了两个字:“玉衡”。
看着他茫然的表情,萧启明指着书上的Q版星图,解释道“玉衡星,也叫廉贞星,北斗七星最亮的一颗,亮度接近一等星”。
少年还是一脸懵的看着他,“啊……这么亮啊,挺不错”………为什么突然开始科普了起来?
……萧启明只好无奈地小声的问道“冬玉衡,好听吗”。
少年的脸一寸一寸的红了起来,他点了点头,“那……我去和父亲说,我以后就叫冬玉衡了”。
“冬玉衡”,萧启明从地上爬了起开,推开冷齐“冬玉衡呢”。
“家主!冬大人在罪牢里啊,您快点启动夜部吧,一会通讯被切断就来不及了”。
萧启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跌跌撞撞着向前跑去。
冬玉衡合上了手中的笔,把那份认罪书放到了草席上。
江渡找来了一个麻袋,一步步走了过来“冬大人,委屈你了”。
冬玉衡释然的笑了笑,“若是一时的委屈,都能换来海阔天空,又有谁会不愿呢”。
萧启明从未觉得,鹤唳山这么大,罪牢这么远。
冷齐从来没觉得,萧启明可以跑这么快,他拼了命也追不上。
何玄英听着远处的枪声,看到山里燃起的火光,光着脚站在地上,吹灭了半开着的抽屉里,还在燃着的香丝。他捡起了自己的琴扛在肩上,闭上了眼睛。
一个侍卫对着何复怒目而视,“你是不是疯了,叶统领不会放过你的”!
“砰”何复一枪打死了他,旁边另一个人竟是吓得失禁了,他哆哆嗦嗦道“为……为为什么,副统领,这突然是怎么了”。
为什么?何复冷笑了三声,因为我叫何复,江禾的禾
', ' ')(',复仇的复。
侍卫不明白江禾的后代怎么就成了防卫团的副统领。当然,一具尸体再也不用想明白什么了。
冷齐还在跑着,就被人用枪抵着扣了起来,妈的,青都的军处被派走了,还没了叶可喻,他被动到只能束手就擒。冷齐想到这,突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意外。萧成寒,早就与何复、骊都相勾结了。
怪不得,怪不得每次去围剿他之前,他都能跑掉,怪不得还能有兵力去攻打刃都。
陈泉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上来,他盯着萧启明的背影,笑的无比畅快。
“都主,用不用把他抓回来”?
“抓回来?他不就看不到自己的爱人惨死的模样了吗”。
萧启明松开狱卒,走近了关押冬玉衡的地方。
他的大脑现在很混乱,不知道那些是真正发生过的,哪些是梦境。
他推开了门,只看到了空荡荡的牢房。
他瞬间就要转身,以为那个狱卒是骗他的,他的小九不在这里。
然而转身前,目光却扫过了草席上新鲜的血迹,和认罪书上的字。
萧启明使劲的吞咽了几下口水,弯腰将它拿了起来。
上面没有任何人的罪状,只有一首词:
钗头凤?辞行歌
青都暖,花开遍,少年身处湖光岸。
明灯坠,微风退,燕寒难悔,可堪一跪,
醉、醉、醉。
浮生梦,谁人颂,曲终灵骨仍相奉。
承和锁,旁观客,影垂萧瑟,玉衡星烁,
落、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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