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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成寒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这是萧邸里所有人的共识。
当然,这里的所有不包括他的“疯狗”们。
他的近卫团,以前叫“枫庭”,有无数人恨到咬牙切齿,在背地里偷偷的叫他们疯狗。
萧成寒知道以后,直接正大光明的改成了疯狗,并且深以为荣,变态永远是不讲道理的。
萧家有附属之下十二都,除去青都还剩十一都,骊都陈家、燕都文家、云都沈家、霖都禹家、刃都上官家、郢都冬家、垣都、赤都………
而宁都冷家,最是排不上号。
不仅属地小,经济差,连土地也贫瘠。
所以冷齐十二岁就被不明不白的塞了进去伺候少主,没有名分也没有由头,冷都主想先占个位置,要是顺利的话,将来做了萧成寒的私奴,宁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多得些好处,若是不顺,也不亏什么,毕竟冷齐一向乖顺,不会惹事生非。
冷齐去了,战战兢兢的伺候了他好多年,萧成寒年少时,性子还没到后来那么变态,也可能只是是掩饰的好。
总爱挑着一双丹凤眼,慵懒的半躺着,冷齐趴在他脚下,他就摸着他的脖颈,慢慢的摩擦。
冷齐时常分不清,他是在爱抚,还是要掐死自己。他只是偶尔会忘记自己是个没有名分的奴才,会莫名沉溺在萧成寒的眼波里。
他确实很乖顺,上面有哥哥也有姐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轮不到他撒娇,父亲为了能生出“有用”的孩子来,几乎每一年都在和他的母亲“造人”。
从来没人能抽空告诉他,人生有什么意义,所以只好把意义寄托到萧成寒身上。
妥帖的伺候好他的衣食起居,陪他读书,陪他吃饭,到后来,陪他睡觉………
他觉得,如此长久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他这一生的命,从一开始便已经定了,他认。
但是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太过于天真了,他从萧成寒一次比一次冰冷,一次比一次戏谑的眼神里,终于明白了,他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东西”,那点乖顺不足以支撑的起萧成寒的耐心。
萧成寒会找两个狗奴,观赏他们交配,有时是两个男的,有时是一男一女,都行,如果是男的,就互相操,谁操的更狠,让对方更痛苦,谁就不用受罚。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灌春药,让有血缘关系的人乱伦,欣赏他们凄哀却沉溺于情欲,扭动着肉体的可笑样子。
后来他开始不满足于这些,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找个由头,虐杀一个床奴或者狗奴。
冷齐经常清理地上的血迹和碎肉,清理到干呕。
冷齐一开始求他别做这些事情,会挨一顿鞭子,后来再求他,会被某一个“疯狗”上一次,后来的后来,不求,萧成寒的乐趣也变成了,找人轮他。美其名曰,教他学乖。
他日渐活不下去了,除了不怎么敢死,还是有微弱的不甘心的,他才21岁,还很年轻,不是吗,他也想要别的活法,哪怕就一天,也像被当成人一样对待,哪怕就一刻。
某一天,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来到了萧邸。
他是二少,也是家主的儿子。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可能是主母生的,可是家主说是,那就只能是。
他的眼里没什么情绪,也没人听说他有什么喜好。家主在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把他接过来,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可他却没有任何争权的意思,甚至用了化名出去上学,读的还是萧成寒听起来就觉得可笑的天文学。
二少刚来的时候,还有多方势力在观望,萧成寒也在考虑要不要弄死他,特地放了几个诱饵过去,但是他是真的,对家主之位没有任何兴趣,竟然全都无视了。
萧成寒便放下心来,还一面把脚捅进冷齐松垮的后穴,一面嗤笑道“我这个弟弟,还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没劲”。
冷齐当时也觉得,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二少,不过就是萧邸这滩浑水里的一条小鱼罢了。
没想到他竟然找到了自己,沉沉的月色下,他的眼里是极度的冷静和极度的疯狂,他问冷齐,如果我暂时还一无所有,你愿不愿意陪我赌一次,赢了,我给你想要的一切,输了,我死在你前面。
冷齐半天都没有说话,他其实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为这一句虚无缥缈的,“输了,我死在你前面”,他甘愿做个赌徒。
然后便是长达三年的筹谋,一开始是真的一无所有,萧成寒如果知道了,随时都能把他们碾死,萧逐,也就是家主,对他不闻不问,拖着风前残烛的身体站在岸上看着。
他们还是慢慢有了自己的力量,叶可喻为他建立了近卫团,萧启明管它叫“夜部”。
既是叶的谐音,也寓意着光明前漫长的黑夜,所有人都在等着破晓。
后来又策反了何复,他当时不过是防卫团的一个百人队长。
其实冷齐能做的很有限,他受制于萧成寒,无法腾出很多的时间帮他,他曾问过二少,为什么选的第一个人会是他。
萧启明说,因
', ' ')('为有很重要的事,没有你不行。
冷齐不明白,他只注意到,随着家主的身体越来越差,萧启明也越来越焦灼。他们的力量还是不够,可是不一定非要在萧逐死的时候夺权啊,他们蛰伏的够久了,大可再忍上两年,等到羽翼丰满。军处那边也在接触了,大多数人,并不想要一个变态做家主,不是吗。
某天,二少终于给他下达了那个重要的任务,竟然只是让他去打听萧成寒准备继位以后要谁做他的第一个私奴。
冷齐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明白这对他很重要,于是他去了。
他谄媚的言语让萧成寒以为是冷齐想当他的私奴,边用拍子击打着他青紫的性器,边嘲弄道“怎么,你也配想这种好事”?
“不是的,少主,奴才是好奇谁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萧成寒漫不经心的想了想“就郢都吧,寒加上冬,听起来多有意思”。
冷齐其实也猜想到会是郢都,毕竟郢都强盛,还曾掌控边军,虽然这几代已经交权,但余威尚在。做第一个私奴,给足了脸面,又可为质,算是比较好的选择之一。
他把萧成寒的原话告诉了二少,二少似乎也没有太多意外,只是,他当晚就去找了家主,然后脸色苍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让叶可喻立刻再去接触军处。
萧启明这次冒险的行为终究酿成了祸端,这个时候去见萧逐,萧成寒不得不疑心。
他抽丝剥茧般的开始查探,虽然只是查到了萧启明的一部分力量,但也足以让他惊心和愤怒。
萧启明答应过,绝不让冷齐死在自己前面,他把冷齐藏在了萧邸的某一处,拖延时间。
若他能活,冷齐也能活,若他死,也是他先死。
在此之前,萧启明回了一趟学校,只来得及匆匆告诉冬玉衡一句,永远、千万不要找他,并且将自己整间屋子里,有关他的一切全都带走,焚烧殆尽。
连初见时,画的那只小狗都被他一起烧了。
他看上去孑孓独行,并无软肋。众生皆苦,可这天底下,谁都可以被折磨,唯独冬玉衡,不行。
他太清楚萧成寒了,他清楚的知道,变态永远没有底线。
他传令让所有人都按兵不动,等待叶可喻那边的结果,然后就被“疯狗”抓到了萧成寒面前。
当胸口的戒指跳出以后,萧启明的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慌乱。
他日日夜夜戴着,仿佛早就融到了骨血中,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一时竟忘了摘掉。
萧成寒扯下它,把戒指对准了阳光,看到了内圈刻的小字——“formylove”。
“真不错啊”,萧成寒勾起了嘴角,他兴奋的感觉自己都快硬了起来。
“是谁,告诉我,做哥哥的替你掌掌眼”。
萧启明疯狂的,又不着痕迹地喘着气,平复呼吸节奏“一个装饰而已,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主子,我去查查就是了,再……”。
萧成寒摩擦着戒指,开口打断了属下,“不用,让他自己说”。
他笑的很开心,像是找到了新的玩具,“拷问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问不出来就打药,前几天不是弄了个有意思的东西吗”
“是,主子,问出来以后呢”。
萧成寒想了想“先抓回来吧,等那老东西死了,再让他俩当一对狗奴鸳鸯”。
属下咽了咽口水,笑了两声。
他所谓的,有意思的东西,萧启明大概可以猜到,那是一种吐真剂,他这几天玩的不亦乐乎,到处抓人来试,说是要“鉴衷心”。
被试过的人,基本都被弄得半死不活了,如果可以的话,没人想受无妄之灾,可见那种药剂之下容不得人撒谎。
萧启明抬起了头,望了望头顶的阴天,被押进了萧成寒的刑室。
他在里面呆了两个多小时,何复才找到间隙摸了进去,告诉他叶可喻失败了,军处只忠于家主,还是不肯参与夺权。
萧启明浑身是血的抬起了头,三年多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吗……至此,想好的后路都被切断。
萧启明只剩了最后一条路,看起来一举两得,而他不怎么想走的一条路。
他只犹豫了三秒,“去吧,告诉家主,我答应了”。
萧启明在等待中,想起那晚,他第一次主动去见了那个油尽灯枯的男人,他们两个对视着,那不是该属于父子的对视,却也不是君臣。
萧逐的脸上沟壑丛生,他满意的看着他,满意他来找自己。
在此前的好几年里,他都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谨小慎微,摸爬滚打,看着他狼子野心,日渐壮大。
他抬手扬起了兵符,萧启明眯了眯眼睛。
“你只要把他喝下去,这就是你的了”。
萧启明伸出了手,端起了那个杯子,里面并不混浊,只是有竖起的叶在飘,像是一杯清茶。
萧启明总要问问这是什么。
萧逐
', ' ')('吁出一口气,说,“这是毒药,它叫碧落丝”。
碧落丝和黄泉爱,是天底下与情字有关的,两种奇毒。
中了黄泉爱的人起初是偶尔发作,如无数只蛊虫在心头噬咬,只有心悦之人才能缓解一二,所以对于那人的渴望和爱意就如用了罂粟一般,越来越深,毒也就越来越深,往后便是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疯魔,见不到那个人就会呈疯癫之状,往往会失去所爱,众叛亲离。
中了碧落丝的人,则会彻底忘记深爱之人,并且从此无欢无喜,无悲,也无爱。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萧启明在一些书上看过它们,当时还以为,只是传说中的东西罢了。
萧启明放下了茶杯,对着萧逐道“比起喝这个,我更愿意死”。
但是比起失去记忆和爱人的能力,他更怕保护不好冬玉衡。
他的小九一生都被爱意、掌声还有鲜花围绕。他像星星一样,闪耀又内敛,温和又遥远,在黑夜中指引迷航。是萧启明连亲吻都要小心翼翼的人,舍不得用着世间的龃龉沾污他半分。
萧启明感觉到自己的神志越来越涣散,听到脚步声以后抬起了头,他看向何复,焦灼的问“药……拿到了吗”。
何复拿出了几缕像茶丝一样的东西,“二少,家主说,时间过了,他便只肯给您这个了,兵符,还要你自己努力”。
萧启明冷笑了两声,以一种滑稽的姿态,让何复把那些倒进了他的嘴里,他恶狠狠的嚼碎了,咽了下去。
就在此时,萧成寒拎着一整盒药剂走了进来,看到何复以后上去就是一脚,“谁让你进来的”。
何复就着力气顺势跪在了地上,“少主饶命,是家主吩咐的,要见二少呢,您别动怒,奴才这就滚”。
“等等,知道怎么说吗”。
何复连连点头“知道的,知道的”。
萧成寒看着他这个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的弟弟,把手按上了他肩胛里插的针,往里捅了捅,看着萧启明汗如雨下,紧皱着眉头,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倒是意外了一下,“行啊,是我小看你了”。
他把手上往边上一伸,疯狗头子就把药剂接了过去,兴奋道“打几支啊,主子”。
“直接打三支吧,我懒得一点一点来了”。
而比起疼痛,更让萧启明难熬的,是他满心的恐慌,因为毒已经服下了,可是记忆却并没有褪去。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一个细节,接连打下去的三支药剂,让他的抵抗力近乎丧失为零。
他陷入了无尽的幻觉和幻听当中,一会是两个人用同一条毯子包裹在一起,瘫在宿舍的沙发上看电影。一会是他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冬玉衡在他身下,眼角泛红,喘着粗气的样子。一会是他的手攥住他的小拇指,在长街上把暧昧压缩克制,情愫却在他心里涌动。
他露出了痴痴傻傻的笑容,他听见有人问“是谁啊”。
冬玉衡,他下意识的就要回答,然而最深处却有一根紧绷着的弓弦,它紧紧的拉着,不让他把这三个字说出口。
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幻觉又变了,眼前的人变成了冬玉衡,他忧心的摸了摸萧启明的额头,“怎么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
萧启明确实觉得很难受,哪里都难受,他艰难的点了点头。
“那你叫我一句,我就带你走”。
“玉………唔”,他狠狠地把自己的舌头咬出了血,闭上了眼睛。不能说啊……
“主子,这都好几分钟了,这药是不是失效了”。
萧成寒不爽道,“问他点别的试试”。
“你觉得少主怎么样”?
萧启明睁开了眼睛,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变………态”。
“狗东西”,萧成寒气笑了,“看着点,别弄死了,我要慢慢玩”。
没有人能想象他是怎么抗下来的,冬玉衡三个字在他心里响了不下千遍,却被他仅存的清明上万次的阻挡。
他熬过去以后,在心里庆幸着,以为这个毒不过就是骗人的把戏。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和冬玉衡一起吃的那家蛋糕店叫什么名字了。
他想不起来,冬玉衡的宿舍号是什么了,他想不起来,他们第一次亲吻是在哪天了……
“啊………”他经历拷问时没有发出哀嚎,此时却哭了出来,“别……不要”。
他以为记忆是一瞬间消失的,没想到是一点一点消失的。
如凌迟之痛,一寸一寸割人心肠。
然后便痛到麻木了,他最后忘记的,是冬玉衡这个名字。
他昏了过去,再睁开眼时,爱意全部消散,心脏只剩下了一个空洞,那里面的血肉都被带走了,绞烂了。
唯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和恐慌,流向他的四肢百骸,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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