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会途径此处?”
身后的人默了会儿,两人在铜镜中对视。木香道,“小姐,奴婢不敢妄自猜测主子,只是那时李美人转身走后,衣袖下似有什么闪着光的物件。”
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呼吸微滞,吁出一口气,方开口道,“你可瞧清楚了?”李美人虽隐隐有与她撕破脸的意思,应还不至于如此胆大。
“奴婢不确定——那像是刀子。”
最后一根固定用的簪子拆掉,她一头乌发如瀑般倾泻而下。她抬手揉了揉被拉扯得生疼的发顶,起身往几案边走去。
她轻声道,“既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也不好随意污蔑人的。你只着人将李美人那边看紧些,若有何异样,速速来禀。”
从木香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小半边沐浴在光下的侧脸。她的目光落在窗牖下,眸若点漆,不知正思忖着些什么。
木香欠身应道,“是。”
日头渐落时,果真探到了不寻常的消息,道是李美人的人以日用为由头,去内务府支取不少柴禾,以及几个火折子。
木香神色凝重,“娘娘,我们该禀报陛下罢?”此人的心思,虽为实施,却已昭然若揭。
阮玉仪悠悠然为自己斟了些茶水,壶口倾泻而出的水,冲击得杯中茶叶不断旋转。水及七分,她放下了茶壶。
“不必,”她垂眸,“陛下政务繁忙,岂能以后宫之事频频去烦扰于他?”
——可若是事情闹大了,那就不一样了。
木香不解,难不成就纵容李美人的作为?她将心中疑问问出。
却见阮玉仪微微颔首,“你去备一锦衾……不,还是两件斗篷罢,放在盥室中,桶中的水也要放满,不必在意冷热。”
既然劝解无用,她总得找些办法让李美人消停些,至少将罪名坐实了,一时半会再起不了害人的心思才好的。
而最省事的,就是借他的手。
夜里,她还是照常歇下了,未免被怀疑,还换了寝衣。
月光如水,透过半开的窗子落入她所在的内室。撒花金销帐之下,她睁着一双明眸,并未睡去。窗外静谧得一如寻常的夜。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错怪李美人的时候,透过那道窗缝,外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动静很轻,若是真入睡了,大约也察觉不到。
她微微垂眸,她宁愿是她真的错怪了李美人,而那时看到的反光的物件,也不过是一枚银镯。可她不过是放松了值守的宫人,便当真有人闯进来。
她起身,拨开床幔,木香就守在一边。
她随意趿着绣鞋,与木香两人轻手轻脚走进了盥室。斗篷被整件浸入那浴桶中,兜帽沿的白狐毛也被打湿纠结至一处。
她曾想过要宫人们先出去避上一避,可转念想到毕竟还有岑礼在,她但凡动作大一些,难免惹得陛下生疑,因此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