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央重重呼出一口气,“朕知道。”容家老爷子效忠的,就是靖王。
他虽口风够紧,但却意外地怜惜自己的孙女儿。千百种刑罚都撬不动的嘴,竟是因着一句“淑妃过得不好”,一五一十交代了,只求姜怀央能饶过无辜的淑妃。
正是因为如此,容家这送进宫来当细作的女儿,才能安然无恙至今。
阮濯新一愣,忽地低低笑了。他早该想到,天下有什么是不在这家伙的算计中的,倒白紧张一场。
收了笑意,他神色复杂,“臣要见仪儿。”被困在契丹数年,好容易寻了空当逃回芜国,其间种种,哪里是一语道得尽的。只不过是他一心牵挂着他那垂泪的妹妹,不欲多言。
至于仪儿与程家如何,又是怎般入了宫的,暂且都能往边上放一放。他只有先见到了人,才能安下心来。
姜怀央正待说什么,殿门被人叩响,温雉带进来一形容狼狈的宫婢。
“陛下,这是槿妃身边的婢子,她有事相禀。”
两人一齐望过去,倒使得温雉愣住了,张了张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死而复生,怎能不奇!
他愣神间,轻罗已是扑通跪了下来,“求陛下干净去瞧瞧我们娘娘,御膳房……太后她……”原来打好的腹稿通通作废,一慌乱起来,也是半天说不灵清。
她只好一昧地叩首,一声声闷响回荡在大殿中,额心淌下血,顺着鼻侧流下,和着泪。
阮濯新心下咯噔一下,与姜怀央对视一眼,抢先问道,“她现在何处?”
“且随咱家来。”温雉暗道不妙,这会儿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不过也用不着他引路,姜怀央已是趋步出去,只留下一道玄色残影。阮濯新抿了抿唇,看向一边的温雉,温雉微微垂下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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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阮玉仪正坐于几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不成曲调的音,外头一阵骚乱,她也充耳不闻,不知在思虑着些什么。
直至木香推门而入,颤着声道,“小姐,大公子他、他回来了!”
她手下错了一音,琴弦了蓦地断裂,划破她莹润的指尖,不消多时就渗出红玛瑙般的血珠儿。她自是不信,却不愿木香用此事与她玩笑,因沉了声,“不得混说。”
“不是……哎呀。”一句两句说不清,木香干脆上来拉她。
她叹了口气,只好一路随着木香至外边。不过,宫外骚乱这样大,想来是太后的计策被察觉了,如此也好,解了她心头一个郁结。
外头的确乱成了一团,院门洞开,隐隐听温雉与侍卫的对话,一面诘问,一面冷笑连连。
各色锦衣中,趋步而入一雪青直缀的公子,面目隽秀,却是蹙眉抿唇,面色不佳,一手下意识搭在腰上系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