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秦初。
秦初察觉到来自反向车道的目光,冷淡地看过去,不期然地看见了戴着卫衣黑帽的叶景琛。
目光碰撞,一边是冷冽如冰,一边是云淡风轻。
不过是三两秒的事,两个男人俱是若无其事地撇过脸去,不约而同闭上车窗,一进一出,背道而驰。
叶景琛自后视镜看见那辆黑色路虎的尾灯渐渐汇入车海,不见踪影,眉头微蹙,有种金屋盖得不够高,被猴子蹿上来偷窥美人的恼火。
林鸳住在这种满满当当养老人群的旧小区,对于叶景琛来说简直神助攻,一路电梯上去,大爷大妈没有一个发现同电梯的高个儿帅小伙就是他们孙女的梦中情人。
刚刚按响门铃,门就开了,穿着胸前一只白胖大熊的珊瑚绒睡衣的林姑娘盘着蓬松的丸子头,左手泡面袋子,右手夹着筷子,头也不抬地从他面前一溜烟跑进厨房,手脚麻利地把灶台炉火转小,一面说:“你把茶几上乱七八糟东西先丢沙发,我这儿马上就好。要不要给你加个鸡蛋,我记得冰箱里还有--”
一句话没有说完,林鸳顿在冰箱前,保持着手搭在门把上的姿势。某人无声无息地自身后环住她的腰,双手扣在她身前,下巴落在蓬松的丸子上,什么也不说,只依恋地贴在她身后。
“那个……面……”
“糊就糊了吧。”某人闷声闷气埋头在她发间。
“你不是……饿了吗?”
“嗯,别吵,我正在享用。”
林鸳感觉脸顿时烧得绯红,不知道大神的情话是不是在各种剧本的花式熏陶里才升华到炉火纯青?
开了暖气的屋子里柔情漫漫,大神离得太近,她几乎能听见他的鼻息。不知这样的距离,会不会叫他听见如擂鼓的心跳?
直到炉火上的面汤发出沸腾的咕嘟声,环在腰间的手臂才松开,她回身就看见叶景琛已关掉了炉火,正对着锅里一摊烂面条挑眉。
“……要不给你重新下一碗吧。”她虽然料理技能尚属新手村水平,但还是有信心下一碗有看相的泡面的。
叶景琛叹了一声:“云姨说生了孙子想辞职回家带孩子,这下看来我还不能随便放她走,否则日后可能得一家三口挨饿啊。”
林鸳从他身后伸手想取面倒掉,却被他侧身一拦,低头朝她几乎是讨好地一笑:“别啊,我没说不吃。夫人做的,怎么能嫌弃?”一面笑眼睇她,一面就伸手去端面锅。
林鸳阻挡不及,就见大神的手指刚刚接触锅把就被烫得丢开了手。
她忙将他手拽到面前,一面心疼一面埋怨:“你有点儿常识啊!怎么能直接端呢?”
抬头看见叶景琛白皙的耳廓一片红,面上难掩尴尬,林鸳缓缓会过意,虚着眼试探地问:“你该不会……真不知道吧?”
叶景琛挑眉:“林小姐,你的关注点难道不应该是男朋友的手伤势如何吗?”
林鸳窃笑,拖着他的手走到客厅,有种身后跟着的男人像小鱼一样的错觉。
母性泛滥,她暗自总结。
直到给大神上了芦荟膏,又打开电视,吩咐他不许到厨房添乱,她才转身回厨房重新煮面。脑海里回旋着一个念头:全属性技能满点的大神,0技能点的原来是厨艺啊!
拿蔷薇花碗盛了泡面,上面还打了颗圆润饱满的荷包蛋……尽管仍旧是泡面,那也算高贵的泡面了。
刚走进客厅,只见电视里犹放着古早的一部美国电影,而沙发里的某人已经侧歪在沙发把手睡着了,白皙的肤色在客厅角落里昏黄的落地灯照映下泛着暖色,线条柔和的唇瓣微张,温润如玉的侧颜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抚触。
轻轻地将碗筷放下,林鸳去卧室里抱着薄被出来,与上一次叶景琛醉酒来借宿不过半月之隔,如今的她却不需要再将他往外赶。
这个男人是她的,这种感觉太美好,美好到让她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心底的抵抗。
被子刚刚落下,叶景琛就缓缓睁开了眼,眼白有些微血丝,略显疲惫,扫了眼覆在身上的薄被,他正身坐起:“本来是想来陪你的,居然睡着了。”
林鸳坐在他身侧的沙发把手上,俯身贴近他的眼,从那里能看见自己的脸:“再忙也要保证睡眠,黑眼圈都出来了。”
“嫌弃了?”
“……不嫌弃。”违心话不想说。
叶景琛伸手揉了揉眉心:“最近是没怎么好好休息,等这段时间过了就好。”
“那你还特意跑过来,等忙完再见,我不会在意的。”就算会想他,也有很多途径能看到他的嘛!
他稍稍倾身,刚好枕在她的手臂上,自下而上撒娇似地望着她:“隔那么久不见,你就不会想我吗?”
林鸳很想说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看着他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却终究没有说得出口,只不由自主地伸手将他揽在自己怀里。
“你不是说饿了吗?再不吃面条又要糊掉了。”
“饿,但不舍得去吃。”被软香温玉抱满怀,他才不要去吃泡面,再精致也还是泡面,最多是他的女人亲手做的泡面,但美味程度跟本尊比,还是太逊了。
林鸳顿时松手,在他肩头轻轻一推:“赶紧吃!这都几点了?再不吃你索性留着当早餐吧!”
叶景琛偏头瞧着瞬间化身林小虎的某姑娘,乖觉地朝前挪一挪,老老实实享用“大餐”。
为什么,为什么大神可以把吃泡面变成吃法式大餐一样优雅的行为?
对于这件事,林鸳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腹诽至今。
答案只能说……颜值即正义。
“开年你有什么打算吗?”安静地吃完面,优雅地擦干净嘴角,叶大神刚刚开口,就看见林小姐满脸希冀地看着自己,顿时心领神会地补充,“面下得不错,小生非常满意。”
林鸳眼底一丝笑划过,端着碗筷起身:“没有通告,打算……去报个驾校。”她一直没有驾照,无数次报名,无数次半途而废。
她说得很轻松随意,叶景琛却心头一跳,对于她始终克服不了对驾驶的恐惧感这件事,他比谁都清楚。
“为什么忽然要去学车了?”叶景琛跟在她身后,靠在厨房的玻璃门边,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在水池边忙碌。
“我想试试。”总要跨过这道坎,不管自己究竟有多么不完美,她也还是想试试让自己好一些,站在大神身边的人,至少应该有足够的自信。如果连自己的关都过不去,还怎么奢望别人能放过自己?
叶景琛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见白皙的颈项因为头发都被盘起的缘故更显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