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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1 / 2)

他很清楚吴议不过是这场政治漩涡的一个牺牲品,不管他的证词指向那一边,另一边的人都不会轻易饶过他。

知多便是错多,大理寺中已经埋葬了太多的秘密。

吴议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第112章 枕头风

旧案重查, 就像挖出沉在水底的一枚石子,很快在京中掀起一阵波澜。

严铭闻及自己的好友二度入狱,虽然不是以凶犯的身份, 但危险更甚上次,当即如踩了炭火似的, 马不停蹄地赶到太平观中, 请沈寒山帮忙出出主意,救救他那倒霉催的徒弟。

沈寒山徐徐饮下一口茶, 眼神悠然穿破眼前袅袅的雾气,落在严铭火急火燎的面孔之上。

“老夫不过一介太医,又能说得上什么话呢?”

听到这句熟悉的说词,严铭不由心中一跳,但脑子始终跟不上自己的心绪, 只好虚心请教:“那请问博士, 要什么人才说得上话呢?”

沈寒山悠悠道:“什么人说得上话,自然要看听的人愿意听谁的话了。”

严铭被他一语点拨,心中骤然一亮:“我明白了, 我这就去办!多谢博士提点。”

说罢,朝沈寒山作了个揖,便脚不点地地离开了。

等他离开之后, 李璟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有了严太医的帮忙, 东宫那边应该可以松口了。”

沈寒山一点头, 语气淡然:“严铭跟着陈博士出入东宫已久, 一举一动自然不会引人注意, 反倒比你亲自出手要稳当得多。至于天后那边……”

李璟接过话来:“太子能容师父,天后却不能容他,只要师父活着一日,对于天后而言都是一个威胁,她绝不会允许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活在世上。”

“所以……”他语气陡然一转,如利刃出鞘,带着铮铮的余音,“唯一的办法,就是置之死地,而谋后求生。”

——

今夜的东宫,灯火辉映,烛影阑珊。

“殿下,怎么今天这么热闹啊。”赵道生腻在李贤的怀中,声音婉转,“连刘仁轨刘公都亲自来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贤笑着揪了揪他的耳朵:“你这小东西,耳朵倒灵。”

赵道生佯装躲避,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殿下就告诉道生嘛,若有什么好事,也让道生沾沾喜气。”

李贤被他撩拨得欲火燎原,反手便将人压在身下,两三下除去了他身上的衣物,调笑道:“你若伺候得好了,本宫便告诉你,要伺候不好嘛……”

赵道生软作一滩春水,几乎就要化在李贤身上,当真是眼媚如丝,娇喘若吟,李贤爱得不能自已,恨不能把他揉碎在自己怀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调情的话,赶紧按住身下的人直奔主题。

两人数渡巫山,才略停下来喘口气。

赵道生腻歪歪依偎在李贤怀中,手指抚摸上他胸口一枚圆月似的小疤,柔柔问道:“殿下千金贵体,怎么这里却被人伤了?”

李贤信手握住他不安分的指头,漫不经心道:“这不是被人所伤,而是被人所救所留下的疤痕。”

赵道生眼波一转,已经明白过来:“臣听说以前您还是沛王的时候,曾经得过胸痹之症,是一位太医独创了一种竹节引气的办法,才救了您的性命,难道就是那一回?”

旧事重提,李贤不由想起当年九死一生的危机,当初若非张起仁和吴议二人尽力施救,想出这种惊世的办法,自己这条性命已早于孝敬皇帝去见阎王爷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坐到太子的宝座上。

张起仁也就罢了,单凭谋害了孝敬皇帝这一点,就足够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终生不能宽宥。

至于吴议……他对其素来存了一分尊敬之心,不仅为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也为了感念他对弘哥哥的照拂之情。

此番事变,来得突然,张文瓘未经他的示意便骤然出手,掀翻旧案,想来也是考虑到了他和吴议的私交,所以才先斩后奏,让他也颇有些措手不及。

见他沉吟不语,赵道生趁机进言:“其实臣今天已经听人说了,当初的那位吴太医如今就在大理寺狱中接受审问,为的就是当初贞武将军被害一案,想必刘公亲自过来,也是为的此事吧?”

李贤不由哂笑一声,眼中的笑意却缓缓褪去:“我说今天你怎么这么热情,原来是替人来当说客了。”

赵道生不由委屈道:“臣为的不是旁人,而是殿下呀。”

听他此言,李贤反而奇了:“哦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赵道生盈盈一笑,道:“吴太医是您的救命恩人,古人常云,衔草结环,连平民百姓都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何况您是太子之尊,天下万民的榜样呢?”

李贤不由叹了口气:“若是寻常案子,我当然会设法营救他,可这桩案子,干系重大,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赵道生的话,他未尝没有考虑过,但若要和自己那位铁石心肠的母后博弈对局,就必须要舍弃妇人之仁,否则只会落得和自己兄长一样的下场。

“所以臣才说为的是殿下啊。”赵道生悄悄觑着他的脸色,见他并无异样,才放心继续说下去,“伤疤可以掩饰在衣衫之中,可名声却不能隔断在宫墙之内,刘公和张公只顾及党羽之争,却不在乎殿下的名声,那么以后殿下再遇到危险的时候,谁还敢再舍命相救呢?恕臣直言,舍小取大,是为不智。”

赵道生的话,明面上是劝他爱惜名声,暗中却是在指摘张文瓘肆意妄为,不把李贤放在眼中。

闻言,李贤不由感到心中一刺,仿佛掌下的疤痕又被人重新揭开,暴露出自己内心之中深藏的隐忧。

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刘仁轨也好,张文瓘也罢,他们所拥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所代表的李氏皇权。

所以,只要有机会击垮把持政权、任用外戚的天后,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医官,就是他李贤自己的名声,也可以随时牺牲掉。

他可以理解这班元老大臣的想法,但心中难免有些膈应。

本宫才是一国储君,将来的皇帝,从武氏一族手中收回的权力,自当一一交还到自己手里。

而这班老臣却目无尊上,先斩后奏,全然把自己这个太子当成了一个傀儡。

难不成以后自己登基大宝之时,还要事事决于这些大臣之手吗?

那和如今天后干政,外戚掌权的局面又有什么差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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