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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珩永远忘不掉这个雷雨交加的下午,也许会成为一场无法消弭的噩梦。
夏燃抓起随手丢在桌沿捆窗帘的流苏绑带,往方珩的脖子上缠了两圈,连拖带拽的把人带到二楼的浴室里。
宽大的方形浴池位于两级阶梯之上,夏燃先一步迈了进去,他回头朝方珩扬了扬下巴,招他过去。
方珩在敞亮的灯光下看清夏燃此刻的模样。那人脸上泛着潮红,唇瓣却像被抽掉血色般浅淡泛白,他试探着问,“您还好吗?”
“过来。”
“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怎么罚我都可以,求您别这样,别伤害自己……”
夏燃无视了方珩的哀求,“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听话,Bernard。”
“主人还愿意叫我的名字”这种认知一旦冒头,就能引诱着方珩朝陷阱又进了一步。
夏燃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静,忍受前胸后背如被巨石挤压的窒息感与痛楚,肺部的空气不受控制地和意识一起不断被抽离,过速的心跳让身体超出负荷,胸腔隐隐坠痛。他能感受到自己发着冷汗的双手正一点点变得僵木。
方珩刚踏进浴池的那一刻,夏燃用光最后一点力气,拍开墙边的按钮,铺天盖地的凉水从头顶倾斜而下,浇得方珩措手不及。
“帮我把衣服脱了。”喷洒的水声掩盖住了夏燃的战栗。
方珩不敢违抗,眯着被水冲刷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解开夏燃上衣的纽扣,褪下湿哒哒紧贴皮肉的衣服。脱到袖口时勾住了夏燃的手指,似在挽留蔽体的衣物。
方珩偷偷捏了一下夏燃的指尖,轻声唤他主人。
夏燃仅回了他一个字,“脱。”
水温渐渐升高,氤氲的水汽如轻纱、如薄雾,迷了眼前的景象。方珩跪在浴池,双手攀着夏燃的裤腰,慢慢脱下,裤子拉至膝盖顿住。从肚脐一路往下,沿着腹沟的线条,稀疏的毛发露了出来,然后是秀气的阴茎,和隐没在阴影之下的秘密。夏燃的那处,没有男性的阴囊,只有一道起伏的曲线与沟壑埋在了双腿之间。
夏燃叫他拨开了性器,又让他翻开阴阜,彻底将自己曝露在灯光之下。
酸楚与苦涩猛然涌上鼻头,方珩的眼眶蓦地被烫红了。他顿悟了文玉良的悲惨,也似乎感受到了夏燃当初被不怀好意的探询、嘲笑、挤兑、污蔑造谣,乃至被侵犯、被利用时,那种挣扎过、求救过仍被恶意忽视的绝望。
一切都是从这副“畸形”的身躯开始,孳生了人们的傲慢与偏见。几乎所有人都只认同一个人身上唯一的性别,把那当成正常的象征,然后将异己驱逐。
方珩无法想象夏燃还经历了多少苦楚、不公,他哽咽地倾诉自己的歉意,一遍遍的重复着对不起。
夏燃低头望着方珩,落下的泪和上方浇灌的热水融为一体。他清醒知道自己犯病了,病得不轻。当他看见方珩要发现自己隐藏多年的“身份”时,夏燃就失控了。
他好不容易逃离原来不见天日的炼狱,伪装自己,很可能都将毁于一旦,堕入另一片黑暗之中,这让夏燃的心如坠深渊,迟迟落不到地面。所以他控制不了伤害自己也要折磨方珩。方珩的痛苦才能蚕食他的心慌、焦灼和恐惧。
“你是在可怜我吗?”
“我没有。”
“那你是在嫌弃我吗?”夏燃嗤笑。
“我没有,不是这样的。”方珩把脸埋进夏燃的腿缝中间,伏下身子搂紧他的膝窝不停否认。
“不然你为什么硬不起来?”
“我只是很害怕……”
“怕什么,怕我吗?”夏燃突然感到头皮发麻,一阵眩晕袭来,目光所及之处由朦胧变为老旧电视接收不到信号的雪花屏,“我是怪物吗,连你也要怕我?”
“我只是很害怕……”您会放弃犯了大错的我。
“夏燃!”两次来不及说完的话化为一声惊呼,方珩接住毫无征兆倒下的人,恐慌地摸了摸他的脸,探了探鼻息,又把耳朵贴近他的胸口确认。
方珩慌得乱了阵脚,抱起夏燃就往外面冲,没留意到脚下的梯级,一脚踩空跪倒在地,险些把夏燃摔了出去。顾不上腿部传来钻心的痛感,方珩一瘸一拐直奔卧室,卷起被子把夏燃裹得严严实实。
“冷静,冷静,不能慌。”方珩碎碎念叨,捡起抓不稳掉在地上的手机,他在打急救电话和找陈洛宇之间犹豫了几秒,颤抖着手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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