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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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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人类都是一体两面,卡塔利娜又何尝不是如此?要知道,在这充满了权力与阴谋的宫廷,只戴着纯真的面具是活不下来的。

作为皇帝皇后的长女,卡塔利娜从小就被赋予了更多的责任,锦衣玉食的表面之下,全是不为人道的辛酸与泪水。

卡塔利娜是在宫中保姆身边长大的。与她有着血脉联系的父母,有时候更像是陌生人。在皇帝皇后面前,孩子气的哭闹与撒娇,都是不被允许的;各种场合的衣着装饰,都是被安排好的;外出会面的言谈举止,都是不容出错的

没有自由可言的生活,是她的常态,而这些,在诺尔来了之后也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睡在公主卧房外面的诺尔,常常会被公主侍女们的动静吵醒。

是的,天才蒙蒙亮,卡塔利娜就要开始忙碌的一天了。纵使公主殿下常常会有起床气,可规矩就是规矩,只要卡塔利娜不生病,她就必须起来练习仪态,然后应付各种课程。

诺尔之前服用的丸药已经失了药效,此刻只能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些匆忙的人们,远远地望一眼被她们包围着的公主。

你在发什么呆?快跟上,公主殿下要用早餐。一旁的侍女见诺尔在走神,直接推了他一把。

没了海巫的药,诺尔已经无法理解人类的语言了,此时只得连蒙带猜,跟上端着丰富早餐的侍女们,动作还比起旁人僵硬了不少。

公主并不与父母一起共进早餐,她的小桌设在卧房内,上面摆满了镶有金饰的瓷器餐盘,里面还盛着些诺尔从未见过的食物。

穿戴完毕之后,卡塔利娜已换了一副面孔,款款走去用餐。

诺尔不免看得有些呆了,他很奇怪昨夜那个笑语盈盈的卡塔利娜去哪了,怎么好好的一个人要变成石头那样?

哎哟!一个侍女的尖叫打破了本该有的秩序。

原来,一个新来的侍女低着头撞上了顿在那的诺尔,她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女人,一个不小心还弄撒了银瓶里的牛奶。

你们在做什么?公主殿下就要用餐了,快,快清理干净!公主身边的女官索菲并未过多苛责,只交待赶紧整理。

怎么了?卡塔利娜自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都是小人的错,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犯了错的侍女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扯着裙子擦地。

旁的侍女都没有反应,只有诺尔满脸歉意,蹲下身子帮助她,态度亲昵好似要贴上去一样。

卡塔利娜半垂下眼帘,看着阳光下诺尔如金线般纤细的睫毛,冷冰冰地给那侍女判了死刑:出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不要啊,公主殿下,小人好不容才进宫的,饶过我吧,公主殿下!那跪在地上的侍女拼命摇着头,企图让卡塔利娜回心转意。

索菲一向知道公主的眼里揉不得沙子,于是立马喊侍卫进来把那侍女拖下去,下了逐出皇宫的死命令。

其余人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迅速清理地面,进而服侍公主用餐。是啊,一个才进皇宫的女仆,又有谁会为她求情呢?可诺尔终归是不懂这些的,他长久地望着那罪仆离开的方向,不解卡塔利娜的心思。

索菲大约也是顾忌诺尔在公主心里的位置,并没有过多苛责,安顿好了卡塔利娜用餐,便打发他和其余人一起退下。

胡乱吃了几口麦粥,卡塔利娜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搁下餐具便没了胃口。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了那只自己曾经最喜爱小狗赫克托。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可怜,是卡塔利娜保姆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陪伴她度过了儿时的长久岁月,消解了她无法言说的孤独绝望。那时她有多爱赫克托?除了吃饭睡觉,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时时与它黏在一起。

可这份爱意又是怎么消解的呢?卡塔利娜想起了母亲的话,畜生的爱,从来便是廉价的,孩子,只要我取来一块肉,它便会向我摇尾乞怜。的确,出于饥饿,赫克托迈开了自己的小短腿,朝着皇后殿下奔去,鼻子嗅着的正是她身侧仆人手里的肉块。

赫克托?回来!任凭卡塔利娜叫喊着,赫克托也没有回头,它蹦跳着舔食肉块,还蹭了蹭皇后的裙边。

哈哈哈,我的卡塔利娜,你瞧瞧皇后得意地向自己的孩子示威,却没料想到小狗一边啃食肉块,一边蹭得她裙边满是血渍,孩子,人也是这样的,你可要好好学着滚开,你这畜生,弄脏了我的裙子,滚开!

还是个孩童的卡塔利娜感受到了背叛,从此发誓再也不养宠物,她把那些快乐的回忆埋葬了,闭锁了自己的真心。宠物尚且如此,又何况是人呢?随着卡塔利娜长大,母亲的话语也在一一应验,因为一个爱字聚集在她身边的人,不是阿谀谄媚就是另有所图。卡塔利娜悉数接受了他们的爱,只是她并不放在心上,毕竟那些不过是明里暗里的利益交换。

回忆至此,卡塔利娜摇了摇头,不想把诺尔也想得如此不堪。她能看得出,诺尔是不同的,长相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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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常人,心性也是纯良天真的。说到讨好,他也在讨好她,可是他的讨好那么拙劣,没有一点精心刻画的痕迹,用意似乎只是博她一笑,并无其它所求。

那么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呢?就因为看到诺尔出于善意帮助女仆吗?卡塔利娜有些不解,但随即又苦笑着自嘲起来,诺尔在这宫里难免是要同旁人接触的,她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他,他也不可能全身心的依赖她。同为人类,她怎么能将他当成自己的宠物呢?

公主殿下,德·普莱尔公爵夫人已经到书房了。索菲见卡塔利娜坐着发呆,只好小声提醒她该上课了。

卡塔利娜点头应声,任凭侍女帮她换下晨衣,准备去同公爵夫人会面。

德·普莱尔夫人是皇后最信赖的密友,作为贵族圈里的社交女王,她那华美的穿搭、优雅的举止,从来就是众人争相模仿的榜样。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内,都认为由她来教授公主礼仪课,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公主殿下,早安。公爵夫人微笑着迎接卡塔利娜,她从容地施了一个屈膝礼,然后自然地退了半步,没有任何要遮挡公主视野的意思。

夫人,早安。卡塔利娜才不会去看那毫无新意的书房,她上下打量起了公爵夫人的衣饰,只见夫人头戴装饰有羽毛的小帽,身着黄绿相间的收腰长裙,轻盈而不轻浮。

哦,公主,您可不能这样打量一位客人。公爵夫人立刻就进入了老师的角色,耐心地说道:殿下,作为主人的一方,您应当给予客人足够的尊敬

卡塔利娜咳了两声,忙唤索菲:索菲,快给公爵夫人置座。

公爵夫人无奈一笑,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桌案,只见座位和茶歇早已安置妥当,根本不用再去布置。她刚刚避开公主的视野,便是存了让殿下一览书房陈设的目的,可惜公主殿下根本没有领会到她的用意。

卡塔利娜咬了一下唇瓣,尴尬地攥住了裙子,无论她的身份有多么尊贵,此刻也只是个犯了错的学生。

公主殿下,您一定要记住,礼仪从来不是一门表演艺术,它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假使您在任何场合都将礼仪融入生活,那么任何时候您都是优雅得体的。无论是接见外国使臣,还是会见本国贵族,您的形象代表的都是艾诺威,任何不当的举止都是对国家形象的损害,这将会德·普莱尔夫人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卡塔利娜只能连连点头,她回想起了自己儿时头顶书本练习平视的场景,又想起了自己练习贵族微笑时那滑稽的模样,思绪不断飘飞,她还在想诺尔去干了什么。

诺尔在干什么?他自然是和其他侍女待在一起,不过因为刚才的事,他被孤立了。

说是孤立,其实众人对诺尔都有些害怕,因为在她们眼里,这个人正得公主喜爱,若是惹得她不快,下场未必会比早上那被逐出宫的好。

诺尔压根不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他还在想早上那个侍女去哪了,为什么卡塔利娜会那么生气?他不知道的还多着,本想服下药丸同其他人说话,却见她们都离他远远的,表情也都是既生气又畏惧。

由于和人类相处的经验少之又少,诺尔开始回忆与卡塔利娜相处的一点一滴,试图表现出自己的善意,打破目前的这个僵局。

其他侍女可不是卡塔利娜,在她们看来,眼前这个身材高挑、容貌不凡的女子正表现得相当愚蠢。她连鞋子的左右都不分就穿了进去,又扯了块白色的餐巾戴在头上,嘴里还嘟囔着什么hu的话,简直就像个疯子。

哈哈哈!见了这样的诺尔,年纪尚小的侍女还是没忍住,大笑不止。

诺尔见侍女们终于有了反应,开心地蹦跳起来,仿佛瞬间忘记了双腿的疼痛。

不要再胡闹了,我们可没空陪你浪费时间。拉不下脸的年长侍女,虽然万分嫌弃,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按住他取下了餐巾。

被凶了一脸的诺尔不解其意,不甘地缓缓停下脚步,他沮丧地扯下束发带,任由浅金的长发披散开开来。

诺娅,别这样,被索菲大人看到就不好了年纪尚小的宫女唤起了诺尔在宫中的化名,拍了拍他的肩膀提点他道。

诺尔迷惑地望着说话的人,却见到一个善意的微笑。

我叫伊丽莎白,你也可以叫我丽兹,来,我帮你整理头发。伊丽莎白直接上手抚摸诺尔的长发,还夸奖起来,你的头发可真漂亮,摸起来又顺又滑,像是从东方来的那个,那个

是丝绸。年长的侍女插话道:丽兹,你手脚快些,一会陛下要接见邻国的使者,我们还得为宴会做准备。

放心吧,丹弗斯夫人,我和诺娅不会误了宴会的,您先去吧。丽兹一边回话,手上动作也没停,将诺尔的长发编织起来。

最好是这样!丹弗斯夫人不再指摘,眼神却冷冷地剜了诺尔一眼。

诺尔才没有被吓到,他回以一笑,又指了指身侧的丽兹,就像个取得胜利的孩子一样。

哼。丹弗斯夫人表示不屑,决定去向索菲打小报告。

诺娅,不要动,很快就好。丽兹只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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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低微的小宫女,她从不曾侍候贵人身侧,如今有机会摆弄这样好的一头长发,不免想要解放自己灵巧的双手,她聚精会神地编发,根本没注意到丹弗斯夫人的冷脸。

诺尔见自己气跑了丹弗斯夫人,开心地甩掉了不合脚的鞋子,还直丢到别的侍女跟前。

余下的侍女也有不服诺尔的,只是她们顾忌着公主的喜好,又巴巴地将鞋子捡到诺尔脚边,就差亲手给他穿上了。

根本不懂人情世故的诺尔哪里明白其中的深意,他笑嘻嘻地看着所有人,只当她们都成了自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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