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准时。
苏晴晴习惯性让空姐把两人的座椅调成双人床,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压改变的缘故,苏晴晴怎么也睡不着,她躺着无聊,又转过身找时黎说话。
两人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话题暂时只在美容、新款包包上转,为了避免尴尬,苏晴晴主动给时黎讲笑话,说着说着,她们仿佛又回到无话不谈的中学时光,苏晴晴支着手肘,给时黎讲了个埋在心里膈应的事。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太t有问题了!”
“我最近几天一直在查这个网站是谁搞的,是不是有人想整我。你看这个,你还记得我问你借钱的那天嘛?我看上去是不是火急火燎的?被洗脑的样子?”
“我被忽悠去搞赌石是看了这个网站的广告,谁那么恶毒,不仅给我各个社交媒体推送一夜暴富的软文还见缝插针给我发小视频,就是这种动感彩图,我天天看,连续看了一周,能不被洗脑成功嘛——”
苏晴晴调出来的小广告与时黎收到的垃圾短信并没有什么不同,她手机上也经常收到“澳门七天乐”的垃圾信息,只不过苏晴晴的这个赌石广告执着多了,不仅图文并茂,还附带链接,时黎点进去就是一个专业网站。
专家护航,新手可操作,实物交易,风险极低。
这与一般的电信诈骗并不同,时黎只看了几眼,就满满不对劲感。
苏晴晴在旁边补充,“我发现最不对劲是,这个网站居然只给我一人发信息!按理说,诈骗不可能只骗我一个人吧?那成本也太大了!为了找到其他受害者,我在网络上搜索一通,发现,居然没一个人收到与我一样信息推送。”
为了搞清楚这个网站的来源,苏晴晴加了好几个赌石受害者群,群里五湖四海,不少人都被相似的短信忽悠跑缅甸去赌石,与苏晴晴不同是,别人都有一个接头“大哥”,带着他们熟悉市场,顺便骗他们点钱,而苏晴晴完全被放养,听到群里的几个大哥抱怨一下飞机就被大皮卡接走,苏晴晴就想起孤零零找向导的经历。
不对啊,如果这个网站是搞出来骗她钱的,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安排一条龙诈骗服务,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安排”她,居然放养她?
明显,这个骗子意图只是将苏晴晴骗来缅甸。
可,这不是给他人做衣裳?把苏晴晴骗来盘口拉动当地gdp?这是什么品种的带善人?
苏晴晴絮絮叨叨骂着,时黎听得太阳穴血管一跳一跳,她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测,她不动声色拿过苏晴晴的手机,点进那个网站,仔细看网站页面背景,看到熟悉的寿桃形状,时黎咬紧牙。
这是她为时兴设计的六季系列废稿!与传统的寿桃设计并不同,她巧妙地将印度梵天文化融了进去,形状更加饱满,最重要底部并不是连续的线段,而是一个个串联的梵文,根本不存在撞设计的可能!
这东西只给陆商看过!陆商提示她可以搞一点新颖的东西,她想到了百宝格,就直接将设计废弃了,稿纸都被碎纸机粉碎,不可能被第三人看到。
时黎越想越皱眉,陆商做得出这种事,把苏晴晴从她身边赶走。联系到之前陆商有意识的抱怨,他非常嫌弃苏晴晴总是缠着她,经常说一些并不好笑的笑话,例如“帮苏晴晴介绍个男朋友”或者“晴晴想在哪方面发展”。
之前时黎并没有在意,总觉得陆商是热情过头,还笑了他好几次。陆商也不置可否,慢慢克制在时黎面前提到苏晴晴。
时黎是真没想到陆商会这么做!
一瞬间,时黎想到很多,除了苏晴晴,陆商还对江柔表现过不喜,他的喜怒哀乐极淡,如果不仔细想,时黎很难注意到当时陆商的表情,不过太多的偶然撞在一起就成了必然。
时黎还想再拯救一下陆商在她心中的形象,她不动声色将网站将地址发给一个工程师老同学。这位老同学是她中学的班长,本硕博连读八年计算机,还没拿到毕业证就被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提前聘用了,她想让这位老同学帮她查一下网站的源代码。
陆商还有个毛病——他有强迫症,习惯没事更改手机壁纸,一张壁纸不会用超过两周的时间。
时黎理了下时间线,她设计寿桃图案是在苏晴晴到达缅甸后,若是这个网站网页壁纸一直没变过,那就证明她只是与网站设计者撞脑回路了,设计这种事撞脑回路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改变过……她就需要与陆商好好聊聊。
四个小时的飞行,老同学很给力,下飞机时黎就收到了打包数据。
在时黎意料之中,陆商果然不如他表面看上去那么老实。
时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笑,看了看身边兴奋整理衣服的苏晴晴,她收起手机,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一周时间一晃而过,时黎去日本是两个人,回来只有她自己。
苏晴晴被迫留下来跟进行程,金哲奎在流程工艺上特别细致,百宝格从小零件制作到整体组装都需要极高的装配技巧,虽然苏晴晴给了图标,金哲奎还是坚持需要装配完一个百宝格才能让她离开。
天空云卷云舒,时黎透过舷窗静静看亮得发白的云,满脑子都是陆商的脸。
几乎醉酒的晕眩感,伴随着时黎心脏跳动,就算脚踩到平稳的大地,时黎在人挤人的机场大厅,仍有不知所措的茫然,她随着人群向前走,又在人群散开时,拉着手提箱呆呆站着。
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她,嗅着面前熟悉的气味,雪压松木裹杂着淡淡鸡汤味。
时黎用力抱紧陆商,两人紧紧贴着,陆商想吻时黎的嘴唇,她却侧开脸,“陆商,你应该向晴晴与江柔道歉,爱不是占有。”
陆商几乎一瞬僵住,拥抱时黎腰肢的手指紧紧蜷缩,他像无措的小孩,试探时黎的心情,嘴唇颤抖,“时黎——我。”
时黎推开他,又在他绝望的眼神中亲了亲他的下巴。
“陆商,我知道你算不上君子,你有些行为我难以接受,但。”
“但我已经爱上你,你的优点,你的缺点我都会接受。你要给我机会,让我了解你,让我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你。”
她踮起脚摘下他佩戴的眼镜,目光平和,嘴角带着笑意。
“我爱的是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就像当初在陆鹤川与陆商之间做选择一样,时黎根本不需要选择。
她爱上陆商,是这个与她结婚,带她尝试不同人生的陆商。她既不爱十四岁前送她玩偶的男孩,也不爱陆鹤川一直扮演的角色。
那时,她太年轻,容易把亲情与友情看□□情。她爱过、真正懂爱,在她二十三岁生日后,她只爱一个人——二十五岁的陆商。
这份爱意是由陪伴、付出、炙热浓缩。
轰轰烈烈击垮时黎的理智,让她盲目地接受陆商所有优缺点。
“陆商,你不需要伪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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