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65节</h1>
“谁叫他经不起诱惑呢?”陈茜鄙夷道:“我怀孕了——孩子当然不是他的,我必须将离婚提上日程,而他也不满于无法与我进行夫妻生活。我找到杨雁,那女的就是个见钱眼开的货。我送了她一个包,让她去引诱冉合,答应事成之后给她100万。她答应了,还答应得特别高兴。想也对,冉合那皮囊还算过得去,杨雁睡他不亏。可惜……”
陈茜低下头,过了半分钟才接着道:“我本来计划再过段时间就把这件事爆出来,没想到出了沙春那事。”
明恕说:“那天在局里,你‘演技’不错。”
陈茜的神色忽然黯然下去,“我练习了很久,没想到得在刑警面前展示。我没有想过害死他,我只是想与他离婚,将他赶出冬邺市,让他再也不能影响我的生活。你们要怪就怪沙春,如果不是沙春的死闹得那么厉害,演艺集团所有人都知道冉合带头霸凌沙春,他……他不会想不开自杀。”
明恕叹了口气,“在你心里,冉合还挺善良。”
陈茜一怔,“什么意思?”
“你认为冉合会对沙春的死感到歉疚,不就是相信他心里还有那么点儿善良吗?”明恕说:“你想错了,他那些歉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跳楼,是因为失去了家庭和工作,他从农村跳出来,终于在城市里有了栖身之地,他改变了自己和家人的命运——这是最令他骄傲的事。现在这一切,全部毁于一旦,他从拥有一切变得一无所有。他接受不了,于是选择了自杀。”
陈茜双目睁得极大。
“也许你想过冉合会死。”明恕起身,“但是你不在乎。”
“我没有……”陈茜紧紧抱住头,声音变得嘶哑,“我没有!”
查流言的源头向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沙春鬼魂”这种怪力乱神的流言。民乐部乃至整个演艺集团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每个人都在议论。
“我真的听到哭声了。”吕欣是民乐部的行政助理,前几天晚上留下来加班,整层楼只有她和另外两名行政员工,“就在我们那层楼的卫生间。当时我吓得半死,根本不敢出来。”
民乐部的人会相信是沙春在哭泣,重案组却绝对不会相信。
明恕当即让查监控,但在吕欣进入卫生间的前后时间段,最靠近卫生间的监控,以及稍远的监控都未拍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
方远航说,“师傅,这些监控全部都有盲区。只要知道盲区在哪里,就能够避开。”
“嗯。”明恕先是盯着监控,又看了看整层楼的布局,沉声道:“查其他监控。这人有反侦查意识,知道走监控的死角,但ta未必知道,能够拍下ta的并非只有卫生间附近的监控。”
“明队!”周愿忽然叫道:“来看这里!”
演艺集团新楼设计独特,颇有艺术感,利用镜子、玻璃的组合营造出广阔、光明感。位于环绕走廊的4号摄像头提供的画面里,被黑夜变成镜子的落地窗中,有个身穿白色轻纱演出服的女人,在吕欣进入卫生间之前,缓步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那套白色轻纱演出服,正是沙春最后一次登场时,所穿的衣服。
第54章 无休(14)
“虽然知道是装神弄鬼,但这角度看着也太诡异了。”方远航原地跳了几下,以示抖落一地鸡皮疙瘩,“而且这还是晚上,近处的监控屁都没拍到,倒是被远处的监控拍到了玻璃里的影子,简直就是恐怖片里的经典镜头——鬼肉眼看不到,镜子里却能照出来!我去去去,幸好这是在查案。”
不怪方远航反应太大,那“女鬼”从玻璃里“飘过”的画面着实可怕。
大晚上的,谁会穿成这样?而且“女鬼”头发很长,半低着头,一头青丝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在外面的皮肤惨白泛青。
明恕让周愿对画面进行精细化处理,可受角度和玻璃影响,即便将影子的面部放到最大,清晰度调到最高,也辨认不出到底是谁。
方远航几乎将脸凑到了显示屏前,“这人明显就是在假扮沙春吧,吕欣只是听到了她的哭声,如果看到了她的背影,会不会直接吓晕过去啊?这女人也太凶悍了。”
“不一定是女人。”萧遇安说:“仔细看,民乐部没有个子这么高的女人。而且ta的头发太长了,这种长度的头发,大概率是假发。”
“那集团其他部门呢?”明恕说,“沙春在民乐部没有朋友,这跟利益、竞争也有一定关系。”
“到底是不是演艺集团的人,现在还不好下结论。”萧遇安抱臂,“我们此前的假设,是撒播灵异传闻的人正是帮助沙春‘自杀’的人。现在监控里的这个人一定是沙春的同事吗?不见得,我们连人都看不清楚,更别说这身衣服。夜里外来者很容易进入园区,乃至新楼内部,提前定制一套轻纱演出服也不难。”
明恕吸了口气,撑着下巴没说话。
“不过就这人的行为来看,我认为ta是民乐部员工的可能性更大。”萧遇安一手支在桌上,另一只扶在明恕的椅背上,反复看着监控,“这层楼的摄像头不少,ta却能够全部避开,说明ta熟悉摄像头的位置以及盲区。被拍到影子是ta预料不到的事,普通人确实也考虑不到影子的问题。如果ta是一名外来者,ta很难在众目睽睽下将全部盲区摸清楚。”
萧遇安顿了下,又道:“再说演艺集团的其他员工。新楼每层楼的布局都不一样,上下楼的盲区不等于是这层楼的盲区,ta如果是其他部门的人,前来熟悉情况同样容易暴露自己。”
明恕自言自语,“但假如真是民乐部的人,这人会是谁?”
存放男女演出服的房间在小型演出厅旁边,明恕说:“还是先看看演出服有没有少吧。就算没有少,如果这人偷拿过演出服,应该会留下痕迹。”
经过清点,演出服果然少了一件,而且是谁都没有穿过的最大号。
明恕找来韩茗茗,问为什么会订制这么一件和所有女性员工的体型都不符的演出服。
“这件其实就是给男员工订的。”韩茗茗无精打采,脸上全是倦容,仿佛已经被这连日的风波给击垮。
方远航好奇,“你们民乐部还兴‘反串’?”
“这倒不是。”韩茗茗摇头,“男员工服装区那边其实也有几件是给女员工订制的。我们有时演出时人数不对,需要视情况男扮女装或者女扮男装。”
明恕立即问:“乐团里男扮女装扮得最好的是谁?”
他这么问,是有根据的。
玻璃里的那个影子虽然模糊,但从走路的姿势看得出,很有女性的韵味。
女装人人都能穿,可穿得像女人,穿出女人味,却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到。
刚看到监控画面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此人是女人。这并非是观察不到位,恰恰是因为观察太到位了,ta走路的方式、气势,都和女人无异。
明恕自问就算穿上裙子戴上假发,也走不出这种古装女子的气韵来。
“最好?”韩茗茗低头想了一会儿,“其实做我们这一行,平时都要练形体的,你说最好……那可能就是屈星吧。”
明恕眉心微紧。
屈星,又是屈星。
上次在问询室,屈星的态度相当嚣张,就差没说出“我是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