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椿随后又问了几位对牟家有印象的居民,另得到一条线索,牟勤之和付英华的口音一听就不是函省人。
一个孝子,从来不看望父母,而其父母明明是赋城人,口音却不对,这是怎么回事?
徐椿立即将排查到的信息告知明恕。
明恕已经从长春公墓返回,来到了牟海渊的居所。
八年时间,物管换了两家,现在的物管称,自从他们接手,这套别墅就一直空着,既没有被出售,也没有人回来住。
房门打开,一股长期封闭的异味扑面而来,屋内的陈设全部积灰,没有曾被人踏足的迹象。
在这套房子里,明恕没有找到任何与牟勤之和付英华有关的东西。
也就是说,他们那孝顺的儿子不仅没有给他们扫过墓、卖掉了他们生前居住的房子,还连他们的遗物都没有留下。
牟海渊的“人设”崩得非常彻底。
但倘若墓中的二人本来就不是牟海渊的父母,牟海渊的孝顺都是做给外界看,那这些矛盾的事实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再去查户籍。”明恕说:“还有,牟海渊当年给他父母雇佣了司机和佣人,牟勤之和付英华从不与邻居接触,很可能是受到牟海渊的限制,但他们既然与佣人一同生活,就必然有交集,这几位佣人,也许知道牟海渊隐瞒的真相。”
当明恕在赋城指挥侦查时,萧遇安派人将重要人证胡成医接到冬邺市,在与他的谈话中得知一件事——
窥尘大师曾经在二十多年前,在祈月山下救过一名坠崖的少年。
第104章 为善(24)
到底是修佛几十载之人,胡成医来到重案组之后,不像许多头一次与刑警接触的老人那般局促紧张,眉眼中很是淡然。
萧遇安将他请至休息室,沏了壶茶,问起明恕匆忙中疏忽的细节,胡成医很配合,将记忆中下山之前那个慈悲宽容的窥尘大师仔仔细细地描述了一遍,提及窥尘曾经救过的少年时多说了几句,“那孩子很可怜,从悬崖上摔下去,差点连命都没有了,窥尘懂一些医术,但也治不了那么重的伤,只能带孩子去镇里头的医院,但那孩子啊,竟然是个‘黑户’。”
“‘黑户’?”萧遇安问:“多大的孩子?坠崖是哪一年?”
胡成医想了好一阵,“也就16岁左右吧,哪一年……20年前,或者21年前,我实在记不清了。”
秦雄那失踪的弟弟秦英,正是在秦可出生那年,也就是21年前失踪。
16岁,“黑户”,这两点也都对得上。
萧遇安又问:“坠崖的原因是?”
胡成医说:“我猜,是有人将他推下去。”
“你猜?”萧遇安说:“他没有明确告知你们?”
“他不说。”胡成医叹息,“山里头我们最熟悉,那个悬崖,根本没有人会往上面走。我去看过,那附近有很多踩踏痕迹,不像是一个人踩出来的。他摔在悬崖下,当时人都没气儿了,那阵仗,怎么也在那儿躺了一天多。”
萧遇安说:“他叫什么名字?后来没再待在海镜寺了吗?”
“他名字里有个‘英’,英雄的‘英’。”胡成医说:“至于姓,他不愿意说,我们也没逼他说。”
英,秦英?
不愿意说姓氏,是心灰意冷,想要斩断与秦家的关系?
因为那个将他从悬崖上推下去的人,是秦雄?
萧遇安略一思索,又道:“他是‘黑户’这件事,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没怎么处理。”胡成医说,“医院一见我们是僧人,就开了绿灯,让那孩子住院。我想想,他在医院待了两个来月吧,出院后就和我们一同生活。”
萧遇安说:“没有去派出所登记?”
胡成医苦笑,“那年头,我们都没登记,他一小孩儿,登什么记啊。”
“他在海镜寺待了多久?”萧遇安问:“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胡成医说:“你指的是?”
“比如他下山找什么人,或者什么人上山来找他。”
“他没有下过山,不过我记得确实有外人来过。”
萧遇安说:“是谁?”
“是谁我不知道。”胡成医摇头,“那时到山上来的人很少,几乎没有香客,偶尔有别寺的僧人前来化缘,那人不是香客,不是僧人,也不是来出家,一来就问我们有没有见过一个16岁左右的男孩,所以我记得他。”
如果秦英是被秦雄推下山崖,那么这个古怪的来客,八成就是秦雄。
萧遇安问:“你们怎么回答?”
胡成医笑笑,“那孩子一早就跟窥尘说过,有任何人来寻他,都说不知道、没见过。其实他多此一举了,即便他不交待,窥尘也不会将他的存在告知可疑的人。窥尘问过他愿不愿意留在寺中修习佛法,他没答应,身体彻底康复之后,就离开了。”
萧遇安说:“大致是什么时候?”
“大半年之后。”胡成医说:“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窥尘也再没提起过他。”
萧遇安问:“你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胡成医闭上眼,回忆许久,遗憾道:“记不清了。”
萧遇安从手机里调出被秦可藏在相框里的照片——这也是目前警方掌握的唯一一张秦英的照片。
将照片递至胡成医面前,萧遇安说:“是他吗?”
胡成医接过手机,端详许久,“像,越看越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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