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心哥儿的本领,我是信得过的。”老道听他这话,顿了顿,“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那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庙。有些塑像上的确是神位的。心哥儿若现在说要他们毁了那神位、换新的……大概有几个人能信得过老道我。但其他人么……”
“了解了。”李云心点头,“那么一会儿到了楼上,问你什么你只管应了。一切由我来。”
两人这时候已经随管事的穿过了一楼大堂,往二楼去。
若是往常刘老道来了这琼华楼、见到楼内的珠光宝气,必然得细细地端详体察了,留作日后谈资。但如今听了李云心的几句话,他忽然没来由地心慌起来。
说不出为什么慌,可就觉得不对劲。
心哥儿还是那个心哥儿,但今天……或者说最近的心哥儿不大对劲儿。
老道总觉得,他可能要做一件很大的事情。
大到……自己有可能再见不到他了。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管事的侧身让到一边:“二位,里面请吧。小的就引到这里。”
刘老道这便收起心思往前面看。
琼华楼的二楼是极宽阔的——一整个完整的大堂,中间只用了两排柱子支撑。依照李云心的印象来看,很像他在影视剧里看到的皇宫正殿的格局——对着楼梯入口处,大堂的另一边,是一扇巨大的鎏金屏风。屏风前便是主席。
这个席,自然是指“案几”。
琼华楼的席面原来是颇有古风的——分餐制。实际上这也是大庆朝比较正式的筵席制度。每人面前一案几、跪坐,连饮几轮酒都有礼制。
刘老道一见这场面便苦了脸。他何曾见过这种阵势,更不懂什么“礼制”。
大堂里一共有十三席——正位主席、两侧各六席。想想之前管事的说那种请柬一共就只有十二份,那么大概就是对应那十二人了。
只不过眼下还没人入席。大堂里三四十个人,正三三两两地随意闲谈,似是在等正主儿。这情景令李云心觉得熟悉——如果每人手里再端一杯酒,他就觉得更像是他那个世界的“上流社会”聚会了。
厅里的人只向他们两个看了一眼、稍稍打量,便转过脸不理会了。李云心笑了笑:“我们也不理他们。”
他知道必然是那玄澄子的道童走进来说了些话。在这些人当中实际上也只需要那么几句话,便足以将老道和自己排斥在外了——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既然不理,他也不急。就和刘老道走到窗边去。
琼华楼的窗边是类似凉亭一样的围栏,有座,还有小几。小几上摆些冷食瓜果,黄黄绿绿红红紫紫,摆得煞是好看。两人在就在这里坐下来歇着,看厅中的那些人高谈阔论。
玄澄子的那个小道童一直找机会想要对上李云心的眼神,好对他表达一下“你瞧着吧一会就要你好看”之类的意思。可惜李云心在心理上早过了和十几岁的孩子斗气的年纪,只略略地扫了这大堂的格局,便去想自己的事情了。
先前觉得是尹平志给自己一个阳谋。但刚才在楼外知道了这帖子的分量,便清楚这不是尹平志能搞出来的事情了。
那么其他人,针对的也不会是刘老道,只会是他自己。
有一个人把自己弄到了这里来——通过尹平志令自己陷入思维误区、掉以轻心了。
这人……很六啊。
李云心边想着,边慢慢向人群里看。会是哪一个?
竟然让自己吃了个小闷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