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哪,是那龙九招惹了道统的人被杀上门、倒想拉咱们趟浑水啦!”
邪王身边有妖将、从前李善的身边也有妖将。但邪王乃是初到玄境的大妖,他身边的妖将哪里是李善身边那些蠢头蠢脑可以相比的?
此刻与他相谈的是一女子,自号“七段锦”。得道六百余年,如今乃是化境巅峰的修为,真身则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这七段锦却想了想,又将邪王手中的鱼皮信看一遍,皱眉道:“大王,那龙九说如今洞庭君不在、道统是要去图谋龙魂的。这可……可未必是假的呀!大王细想一想,那洞庭老妖守护那里已多少年了?可有谁见他出过洞庭?为何如今偏偏去了?”
邪王虽说活得极久,但对这蛇精七段锦的话倒是上心的。他皱眉沉吟了一阵子,眼珠一眼:“你说得倒也有理——依你之见,该如何呀?”
这七段锦便起身,肃容道:“依我之见,此事万不可以掉以轻心。即便大王不动心、懒得理会,却不能保证其他各路妖王们不会行差踏错。不如大王将他们都召集起来、听他们如何说、再做定夺如何?”
七段锦说话时邪王便目不转睛地看她。等她说完了,邪王便一拍手:“好!倒是你想得周全——这就传令去,叫我那七个儿子都往这边来,咱们好生商议商议!”
这邪王的七个儿子实则是他的义子——从前是盘踞在邪王所在的石林山、九曲峡附近的七个大妖。
只是那时候却不是七个妖王,而是七个妖将,共同侍奉另一位大妖魔。后来邪王花好些力气将那大妖魔杀死了,才将七子分封各处,替他镇守自家地盘附近的疆域。
如此一来,一则可以作为与其他大妖魔之间的缓冲地,二则,这邪王也仰慕真龙分封九子的风范,觉得这样子也算有神龙之风。
三则……这邪王竟算是妖魔当中的异类。而他这异便异在“爱才”一项上。
寻常的妖魔大多暴虐成性,见了自己周遭有成气候的妖魔便要扼杀了、以防日后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但这邪王却迥异——他积年来也收伏了不少的妖魔,然而却极少将其杀死。但凡说要归顺他了,他便饶了性命、许其在自己手下做个妖将。
如此一来他座下修为高深的妖魔便多,也用命。偏他又是个喜爱纳谏、从善如流的。便如今日听这七段锦说话——但凡是觉得有些道理,便绝不刚愎自用。
蛇精七段锦也知道自家邪王的底细,当即便领命而出、召唤那七子去了。
这邪王的老巢在石林山中最高耸的一座山峰上——说是山,倒不如说是石柱。通天彻地般的石柱异常陡峭,表面又几乎没有植被。漫说是人,便是善于攀援的猿猴也登不上峰顶。飞鸟倒是可以掠过——但只要有不开眼的真从这里飞,保管叫山上的妖魔们给拿下来吃了。
这么一座石山高数百米,宽也有数十米了。山体几乎被掏空,从远处看……便如同蜂巢一般。密密麻麻的孔洞一个挨着一个,将整条山体都蛀空了。邪王与他座下的两百妖众便居住在这巢穴中。而这巢穴亦有名号,叫做“陷空山”。
召唤那七子自是七段锦亲去。但她又点了不少的小妖魔,叫他们拿着陷空山的令牌再往其他的小妖王处去。李云心派遣两三百的妖魔送信,中途早已经跑了一大半。剩下的百多人在行走时也不能平安——有些妖魔嗜血成性,见来了成形的同类,管他是怎样的身份背景,不由分说便打杀吃了。如此一来真能得到书信的便不过数十家而已。
但这些倒是早在预料之中。能对这信息作出反馈的都是能讲道理的。见不到信的,绝大多数是些道行低微的小妖魔,也无甚大用。
如今七段锦也叫人送信去,便是要将接到李云心书信的妖王都聚集来——以防真有人跑去与龙九汇合了。
邪王在此地的威名远在龙九之上,哪个敢不从他的。因而七段锦这么一来倒是帮李云心做了事——那些小妖王敢不理会龙九、却不敢不理会邪王。不论是晓得不晓得的……都来了。
便是在三日之后,这陷空山中齐聚了渭水自渭城段起、九曲峡处止方圆数千里之内的各路妖王共计百五十人。
倘若在地图上看的话,那一段渭水乃是一条细线、又或者宛若一片树叶的叶梗。而这些妖王们所统辖的领域交叠在一处,便形成一片巨大的叶子——囊括了渭城附近的五六个州府,几乎已是大庆四分之一的面积了。
倘若妖魔们也有史书——这倒的的确确是值得被载入史册之中的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