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昀子便笑:“你这蠢物,以为掩人口舌,便不晓得你是个什么个货色了么?!如今跟在他身边仍是个唯唯诺诺的蠢东西,何曾有一点长进?”
说罢不看他,又转头去看蒲松子。但看他的时间却是要久一些——且脸上的微笑终于慢慢消散了。
约莫过了三息的功夫,这月昀子伸手点了点他:“你不是蒲松子。”
他看蒲松子的时候,蒲松子也在看他。如今听了他的话却不像怀诀子一样惊诧,只冷冷一笑:“哦?我怎么就不是……蒲松子了?”
月昀子便在这茫茫的云海之中眯起眼,看着他:“蒲松子与我是同门,互称师兄弟。你以我们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告诉你罢——他乃是我的胞弟。这事唯有昆吾子宗座与我才晓得。他见了我,断然不是你如今这副模样。你究竟是什么人?”
蒲松子这才与怀诀子再次对视一眼,皱起了眉。
本以为这绝不会是月昀子的神魂,可如今他竟将这些事情一一说了出来……且都是真的!
他们两个真人境界的修士可全然不晓得有什么法子能够做到这一点——操纵一位真人的神魂?不不不……月昀子的神魂早该不存在了!
便是在这时候,月昀子身后的昆吾子忽然说了一句话来。
他的声音嘶哑,在高空的罡风中显得微弱、好像正在被吹散。但三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因为这是自昆吾子出了云山以来,所说的第一句话。
“他们不会上你的当。”他说了这句话之后,结印的双手陡然停顿下来。于是原本环绕在他身周的金光护法稍稍一顿,双双化为流光回到他的掌中——他的掌中正有一幅画卷。
然而这副画卷很奇怪。因为它看起来实在太小了——只有一掌大。
但这一掌,还是算上了两边的卷轴、裱纸。真真正正的画作本身,大概就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罢了。且那画纸并不是什么规整的形状,而是个斜斜的三角形——仿佛是作画者随随便便撕了一张纸、或者干脆就是在废纸上勾了几笔成了这画,被后人宝贝地供奉了起来。
现在,蒲松子与怀诀子的目光便都集中到了那幅画上。
这便是昆吾子的神魂从云山带出来的至宝——八珍古卷之一的《清明上河图》。
昆吾子翻手将这画卷一收,那宝贝便融进了他的身体里。于是的形象也因为这东西变得清晰了一些、就连声音也更有力了。
他便说出了第二句话:“我带出来了这个东西,既然遇到了你,我就送给你——你必然很想要它。但是你要保我周全、还得把这两人都留下来——”
他的话原来是对月昀子说的。但怀诀子却皱起眉,问蒲松子:“他说什么?他在对谁说?”
蒲松子此刻的表情已经没那么好看了。他终于板起脸,不安地往四下里瞧了瞧。
“他在这里?”他小声嘀咕,同时往后退出一段距离,“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这做派叫怀诀子也慌张了起来——到此刻,这位修士似乎是最不了解眼下正在发生的事情的人了。他看看昆吾子、又看看蒲松子……听到被他们两个一路追杀的那个神魂说出了后一句话——
“那蒲松子的确已不是蒲松子了……他眼下被共济会的福量子附体!那怀诀子也是一直以来藏在云山中的一枚暗棋——李云心,你还不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