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冠子一笑:“那通天君不是在君上手中么?真龙既然钦点了通天君来龙岛,他必然是个重要人物。咱们虽然不晓得……可李云心该清楚。所以必定来救!”
“你我便以逸待劳。先以那明月夫人——上官月作要挟、再以这通天君——九公子作要挟,不愁他不上当。”
他说到这儿,见东海君面色犹疑,便又笑:“君上不必担心。我晓得你要说什么。李云心嘛……嘿嘿。有些人他不管,有些人他却是必然会管的。我们与他斗了这么久,吃了许多亏。这是咱们为数不多的收获了。”
“咱们先派人去挑衅他。将他撩拨得愤怒起来了,再将他往东海深处引。君上曾对我说东海广阔,深处还有许多修为高强、连君上都约束不得的大妖。到时候我们使人略一挑拨,他们必然斗起来。叫李云心和那些大妖斗——车轮战上一段日子,无论那些大妖败落还是李云心败落,对于君上而言都是大好事。”
“而后将他引到咱们布下的阵中——”
东海君皱眉沉思,忽然打断他的话:“先生可了解画道么?”
“我的分身被李云心给封了。我听明月夫人说画道的手段极神奇……我只怕他封了我一个分身,是有什么琢磨不透的手段……”
黄冠子听了这话大笑起来:“东海君多虑!”
“东海君,要我说,那李云心打散东海君的分身,还封禁起来之后……必然还得装模作样地对着那纸研究许久。旁人看在眼里,只觉得是真有什么本领,当真要做些什么——咦?东海君?”
他面前的大妖魔听他说到这里,脸上的神色就变了变。
黄冠子觉察他神情有异、眨了眨眼:“东海君可有什么没对我说的?”
妖魔便略尴尬地说:“倒叫先生说中了。昨晚我的分身被打散……我心里着实忐忑。不知道这陆上的家伙有什么我不知晓的手段……于是又使一分身,远远地看着了。”
“正看到李云心在那船的甲板上待了好久的功夫、在那纸上画来画去……”
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他一个东海的龙王,玄境大妖。在“自家”被封了分身,立即就怂得暂时只敢“远远地看着”了,这种事谁好意思说。
黄冠子不好笑话他。只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这就是了。君上想一想,他真要用画道的手段做些什么、藏着瞒着还来不及。哪有在东海上——明知这片天地与你是化身一体的——大大方方摆给人看的道理。这个……分明就是做给东海君看的。正是叫你投鼠忌器——暂时不敢将他怎么样、更不敢将那九公子怎么样呢。”
他话锋一转,又冷笑:“一个月之前的李云心,使画道的手段成事,我还要担心。如今么……”
“他自作聪明,搅乱了天下的灵气,叫凡人不能再修行,也叫玄门分崩离析。可却忘了——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也只是修行变得艰难罢了。该有的神通、略作变通大部分也还使得。”
“但他的画道,原本就是要将天地万物的灵力详细地刻画进画卷里。从前天地之间的气机虽不可琢磨,但就如同东海之上的潜流,看着乱,总有规律可循。而今他在这天地之间一搅……灵力狂舞,没有个数万年的功夫平息不下来。他那画道的手段、尤其是高深的手段,已用不出几分了——嘿!他倚仗自己有妖魔身……结果才是自断一臂!”
说了这些见东海君还在皱眉,便晓得是他只顾着自己说得痛快。却忘了这大妖魔久居海上不问内陆,并不很了解道法那些玩意儿。便耐着性子,将手在半空中一挥。
虚空里便出现小小的一池水。
他再往水里吹一口气,水面上登时现出密密麻麻的漩涡,水花儿四溅:“东海君请看吧。这池水,就好比从前的天地气机。虽有许多的涡流,看着乱,但日子久了,咱们总还知道哪里有几个漩涡、怎样转、力度如何的。因而施展法术的时候,就依着那涡流来。由此才事半功倍、可以移山填海。”
“画道的手段类似——他们也观察了漩涡的多少、流向、力度。然后以特殊的技巧把这些在法纸上模拟出来。而后再用画道的手段时,便好比操纵提线木偶,只动那法纸上的东西,便也将真实世界中的漩涡牵动了。”
说到这里,又将手探进水中、蛮横地一阵乱搅!
“东海君再看——这是如今天地中灵气的模样。都被他打乱了。咱们身处涡流里,虽乱,可偶尔赶上了潮流,还能降法术施展出来。可那李云心用的画道,非得叫他先将这乱局模拟在画纸上,才能再反过来作用这一池乱水。”
“然而此时已经没了规律,正如我的手在水中乱搅,他有天大的本领也使不出来!”
“之所以叫东海君不要担心,便是因为东海何其广阔、灵力又何其混乱!他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因而也只能待在甲板上装模作样地给别人看罢了。”黄冠子的眼中冒出热切的光,“咱们吃了他好多亏。如今终于将他的事情一一查清……如此天时地利人和,非叫他把从前欠下的账,统统都还了来不可!哈哈哈——他岂会想得到,有我这样一个人在东海君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