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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奕站在观众席的过道中间,微微仰着头,打量着台上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四周飘落的花瓣还在继续,地板上已经铺落了一层薄薄的花瓣,香味越来越浓。
男人重新戴好礼帽,慢条斯理道:“这里是废弃的表演厅,一般不会有人过来。”
“随便逛逛,不小心过来了。”乔奕找了个借口。
“没关系。”男人低哑的嗓音里还带着一丝笑意,温和道:“马戏团永远欢迎客人。”
乔奕没有出声,就只是安安静静握着手里的玫瑰花瓣,态度疏远。
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客人的警惕,指尖轻轻敲了敲权杖上的宝石,出声道:“已经很晚了。”
男人再次俯身,朝他的客人缓缓伸出一只手,发出邀请:“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客人跳一支舞。”
随着男人的声音,舞台幕布后面传来了音乐伴奏声,冷清的废弃帐篷也似乎变得热闹起来。
乔奕:“抱歉。”
“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客人也不愿意吗?”
舞台上的男人风度翩翩又礼貌,似乎让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不过乔奕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和男人僵持着。
男人十分有耐心,依旧保持着邀请的姿势,不打算放弃。
过了许久,乔奕终于有了反应,迈开脚步,从舞台侧面走上台,来到男人面前,问:“什么舞?”
“一个很简单的双人舞。”男人低笑一声,
顺势握住乔奕的手,另一手轻轻搭在对方后腰,“后退。”
乔奕后退一步,眼前的男人顺势逼近。
“往左,再后退。”
男人掌控主导权,慢慢指引怀里的客人。
灯光打在头顶,玫瑰花瓣源源不断的飘落下来,舞台地板上堆积的花瓣越来越厚。
乔奕配合着对方的舞蹈动作,偶尔靠近一些时,还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腐烂香味——
像是埋在泥土深处腐化已久的花瓣,带着尘埃气息,还有干涸的血味。
诡异,而又危险。
“身上的香味很特别。”乔奕顺势开口,“是什么花?”
“是我最喜欢的玫瑰花。”男人笑了一声,“客人也很喜欢吗?”
乔奕:“玫瑰花不是这个香味。”
“是有点不一样。”男人倒是主动承认,停顿片刻后,问:“不知道客人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说法。”
“什么说法?”
“把身体当成容器,用鲜血浸泡,魂魄作为养料——”男人微微低头,靠在乔奕耳边,声音很轻,“就能结出最诱人的玫瑰花。”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就好像只不过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乔奕抬头,对上男人那双漆黑的眸子,突然换了个话题:“最近这几周发生了不少失踪案。”
“有听说过一些。”
“昨天酒馆老板的女儿也失踪了,找不到线索。”乔奕主动问道,“你觉得她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男人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反问:“很重要吗?”
“重要。”
男人这才不紧不慢道:“那就是跑出去玩了,明天会回来的。”
乔奕不再开口,安静跳完一舞,直到音乐结束。
男人也停了下来,松开手,后退了一些。
“愉快的一晚。”男人摘下帽子,再一次俯身行礼,“期待下一次见面。”
乔奕上前一步,想再问些什么。
紧接着下一瞬间,地板上堆积的那些花瓣突然漂浮起来,形成一堵花墙挡在乔奕面前。
薄薄的花墙立在舞台上,将舞台分隔成两部分。
而当乔奕穿过花墙时,花墙的另一边已经空无一人,马戏团帐篷也重新回归寂静。
-
隔天下午,乔奕刚来到警局,看到大厅里来了一些医馆的人,在忙来忙去。
乔奕过去问:“怎么了?”
一个警员回道:“那个失踪的小女孩找回来了。”
“酒馆老板家的那个?”乔奕愣了下,问:“在哪找到的?”
警员:“就今天早上在酒馆门口看到的,也不知道是被谁送回来的。”
酒馆老板一大早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小女儿躺在门口台阶上昏迷不醒。
乔奕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没醒来。”警员指了指旁边隔间,心有余悸:“太奇怪了,她身上缠了好多玫瑰花……”
乔奕来到隔间,朝里望去时,看到床上躺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裙,可身上却是缠满了细长条的藤蔓,藤蔓上开出了黑色玫瑰。
警员解释:“她还没醒来,医生说那些花和身体是连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乔奕来到床边,发现那些藤蔓缠绕在女孩身上,就像是从血肉里长出来一样。
', ' ')('“有发现什么吗?”乔奕问。
“没。”警员摇头,“早上起了雾,没人注意酒馆那边。”
乔奕仔细观察着床上的女孩,除了玫瑰花以外,没有发现其他线索。
腐烂味从黑玫瑰上面飘散出来,就和昨晚那个男人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我再出去问看看黑玫瑰的事。”
说完,乔奕便离开警局,径直来到马戏团,找到了副团长。
乔奕:“我来打听一个人。”
副团长很热情,眯着眼笑着:“当然可以。”
乔奕形容了一下男人的外貌和穿着打扮,补充道:“昨天在废弃帐篷碰到的,应该是你们马戏团的工作人员。”
“一身黑礼服,戴帽子戴面具,还有一个权杖……”副团长想了想,说:“应该是我们团长吧。”
乔奕问:“他现在方便见一面吗?”
“团长现在不在。”副团长有些苦恼:“团长平时很神秘的,每天早出晚归,不确定什么时候有空。”
乔奕:“那他晚上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副团长面露犹豫,说:“这个不确定,还是要看团长的心情,没有一个准确时间。”
乔奕又问了一些关于团长的事情,不过副团长也不是很清楚,回答很模糊。
从马戏团离开后,乔奕没有走远,在路边找了个休息长椅坐着,
乔奕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从大衣口袋拿出记录本,一页一页翻着,总结记录。
突然,一道白色影子闯入视野——
一只白鸽落在记录本的右上角,乔奕的注意力也从文字转移到了白鸽上面。
乔奕抬头,毫不意外,看到了站在街道对面的魔术师。
魔术师手里拿着一个气球,看到乔奕注意到自己了,欢快地招了招手,朝乔奕小跑而来。
“警官先生!”魔术师来到乔奕面前,将系在手腕上的气球绳子递了过去,“刚好还剩最后一个气球,送给警官先生!”
“谢谢。”乔奕接过气球,又看到街道对面还有不少穿着表演服的马戏团成员,于是问:“是要去外面演出吗?”
“已经演出回来了!”魔术师坐在乔奕身边,摘下高礼帽抱在怀里,语气微微上扬着:“今天的街头表演很顺利,有好多路人停下来看我们表演!”
“可惜警官先生不在。”魔术师的语气变得有些小失落起来,“这次表演这么热闹,警官先生都没有看到。”
“没事,下次会看到的。”乔奕安慰。
魔术师没有接话,换了个话题,问道:“警官先生怎么坐在这?”
乔奕:“等人。”
“是要等谁?要等很久吗?”魔术师好奇。
乔奕合上记录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们团长平时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没有固定时间。”魔术师也反应过来了,问:“警官先生是在等团长吗?”
“嗯,有点事情想问他。”
“会等到的。”魔术师点了点头,陪着乔奕一起等。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两人安安静静坐在长椅上,看着游客在马戏团进进出出。
直到天空被夕阳一点点染成橙红色,街道两边的小摊贩也都开始收摊。
“我要回去了。”魔术师起身,望向乔奕时,还有些不舍,碎碎念着:“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给警官先生表演……”
乔奕:“下次什么时候有演出?我去看你。”
魔术师却是摇头道:“以后都没有演出了,我的魔术太差,马戏团不要我了。”
乔奕一怔。
“今天是我表演的最后一天。”魔术师很沮丧,“以后没办法表演魔术,警官先生也看不了我的表演了。”
乔奕问:“那你以后怎么办?”
“还没想好。”魔术师说,“先回马戏团收拾行李,晚上就要搬出去了。”
“找好旅馆了吗?”
“旅馆太贵了,还是不去了。”魔术师抱着高礼帽,碎碎念着:“明天了再去找工作,最好包吃包住,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只包午餐也行……”
乔奕没有说话。
“很高兴能够认识警官先生。”魔术师面朝乔奕,打起精神露出笑容,“真的好希望能够给警官先生一次最好的魔术表演,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已经不早了,快天黑了,警官先生还是早点回去吧。”魔术师戴好高礼帽,“以后还有的是时间,警官先生会等到团长的。”
魔术师转身,准备回马戏团。
“那你呢?”乔奕喊住魔术师,“晚上睡哪?”
“睡外面啊。”魔术师停下脚步,说:“广场上有好多椅子,我睡椅子上就可以了,这样省钱。”
乔奕皱眉,说道:“要是没找到地方的话,可以住我那边。”
“嗯?”魔术师愣在原地,微微惊诧。
', ' ')('“平时我待在警局,房子就空下来了。”乔奕起身上前,询问:“要不要住我那边?之后可以慢慢找工作。”
魔术师再也忍不住,扑上前拥住乔奕,一双蓝色眼睛弯了起来。
“警官先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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