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野作者:打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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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翟于路边发现他的第二十七分钟之前,陈奕然接到了一通国外的长途。
把他带大的lucy去世了。
陈奕然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哭的。
他妈妈死的时候他没哭,他爷爷死的时候他没哭,他爸死的时候他也没哭。
而且上次见面时,陈奕然便通过女人衰败的容色看到了不久后的结局,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预料到了他届时会有的近乎冷漠的细微波动。
他猜到了一切,唯独没想到,他真的哭了。
就是坐在路边、看着路人时,忽然掉下眼泪的那种哭。
泪水滑上脸颊的时候陈奕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陈奕然才恍然眨眼,看清了长街对面的那对新人。
“老师。”坐在旁边的少年唤道。
被叫了好些日子“陈总”,陈奕然一直觉得像踩在云里,但这泛着清冷的两个字,却在此刻忽然将他拉回地面。
还好,姓不姓陈都无所谓,他仍然是那个靠自己好好长大的陈奕然。
“老师是宜安人吗?”姜翟问他。
燕城的租界区有个很宁静的名字,叫做宜安。
少年轻轻笑了下:“老师的英文名叫ian,音译过来是宜安。我以为你会是宜安人。”
陈奕然仍然看着那对走走停停拍婚纱照的新人,摇了摇头。
“我家在平河区。”
那个一说出来就和“非富即贵”挂钩的地方。
平河早年和宜安一样是被他国占领的地方,但住区很少,多的是绿地公园——现如今燕城的绿道覆盖率,有一半都是平河一个区提供的。
而于点、陈奕然、还有姜翟曾经住的“平河别墅区”其实根本不算是一个小区。
那就是一幢幢散落在旧使馆区的洋楼,千奇百怪什么建筑风格都有,有于姜两家那样联排的,也有陈家那样和邻居隔绝的。
或者你可以直接把那里想象成一个面积巨大的漂亮花园,小楼像一把棋子被随手抛到里面,花园很大,棋子很小,住在里面的人更小。
这就是“我住在平河区”的意思。
那里的门禁很严,出租不可能进去。郁子升也是很后来才知道,原来之前每次他打车把于点送到雕花栏外,小朋友都要再往前走一截,坐上自家来接的车,再绕个七八分钟才能到家。
不过大多数时候他还是走路——走路也七八分钟哈。
那时候,也算见过些世面的郁子升听完表弟的解释,觉得离谱的同时,生平难得大脑空白了一瞬:我真傍大款了?
姜翟也难得体谅地安慰表哥:“和我们有钱人谈恋爱就是这样,你尽早适应吧。”
但他早就不是有钱人了,破落户一个,纯口嗨,今天才发现那句话也是在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