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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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同声,你家小朋友来找你了。”

他穿着身全黑西装,倚靠在沙发上,只左胸缀着枚泛金的枫叶胸针,整个人隐在五色灯光所构筑出的粼粼幻景里。像座直挺挺的黑色雕像,矗立在寂冷的无人之巅。

他与杨潇对视了一眼,这一眼也泛着冷气,让杨潇向前的脚步猛地顿住。

身后的几个人见杨潇站着不动,直接将他簇拥着推过来,为首的那个人穿了身紧身的工装,衬得身材细窄,特别是耳垂的细长银链,与酒吧的灯光一起晃得人眼疼。

“你小男朋友。”一时不察,杨潇被那人拉着一把扔到了何同声怀里。

何同声不悦得瞪了那人一眼,转头看向杨潇时反倒没什么表情。他扶着杨潇坐正,又替杨潇整理好乱七八糟的衣领。这突然的亲近让杨潇始料未及,他微抬眼偷瞧着何同声的神色,之间的凉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温和。

何同声轻声问他:“怎么回事?”

杨潇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听到询问只能结结巴巴的开口:“我只是,只是。”

“声哥”那人不知何时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里,他掐着何同声的下巴迫使他面向自己:“这家伙在舞池旁边傻站着,问evans有看到何同声吗。多有意思,什么时候找得小男朋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还长得这么漂亮,太见外啊。”说完,他挑衅而轻慢地冲杨潇递了一个眼神。

杨潇并不蠢,他只因为何同声所以会时而冒出些奇怪的愚笨来,对于外人他总能轻易得读懂其眼神中的不善。那人直白的厌恶使得整个场子都冷了下来,不过他长久以来所接受的教育并不允许他作出任何刻意且显然易见的反击,所以杨潇只是垂着眼睛略带歉意的笑笑,但身体却又向何同声靠近了一点。

“韩洲,你越界了。”何同声把韩洲的烟按灭在眼前的烟灰缸里,随即便自然的解开最上面的两个西装扣子,全然不顾韩洲骤然冷下来的眼神:“这跟你无关。”

银链晃荡,韩洲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定格成一张含着笑意的脸:“开个玩笑呀,声哥。”说完,他随手在桌上端了杯酒,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周围重新热闹起来,甫一坐下,韩洲便向何同声遥遥碰杯。

何同声依旧没什么反应,像是在哄闹的酒吧里闭目养神。也因此杨潇得以看见与白天课堂上不一样的何同声,白天的何同声穿着身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脸上戴着副略显厚重的黑框眼镜,那副眼镜柔和了他锋利冷硬的眉眼,而手中的教案更是为他带来了些不可多得的书卷气。不是像现在这样,身处其中却又像始终隔绝于这喧闹糜烂之外。他的目光顺着眼前人西装裤下露出的一小截脚踝往上攀,流连过被撑的紧绷的大腿内侧,解开了顶上几颗扣子露出的鼓囊囊胸肌,最后停在他起伏的喉结,直感觉一股热意涌遍全身,迫使他赶忙移开目光只盯着自己系得歪七扭八的鞋带。

“杨潇,又见面了。”

“对,对的,又,又见面了。”杨潇一颗少男心高高落下又提起,惶急地只讷讷回答甚至不敢抬头。他恼怒于自己结结巴巴的小家子样,怕何同声在心里已经给他打了个大大的负分。

何同声不知道杨潇翻来覆去的心思,斜着身子凑近他,吐出的热气烘得他耳朵尖发红。

“有没有人说过我们的眼睛很像?”

杨潇这才敢抬眼,直直看着眼前被放大无数倍的俊脸,心跳如鼓:“什,什么?”何同声并没问他为什么会看到他进酒吧,又为什么会跟进来找他。细想下来,何同声会不会觉得迄今为止只见过三面的他实际上是一个说话都不利索的学生,一个丑陋的跟踪狂,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但他并不过问这些,像是毫不在意,反倒突然说起了眼睛,杨潇愈发无措起来。

何同声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直起身把酒杯递给他:“来酒吧不喝酒吗,乖仔。”

“我不知道,我第一次来,好的好的,要喝的,我去点一杯。”杨潇手心都开始冒汗,只怕在何同声面前丢脸,那些从小到大的冷静自持在何同声面前通通碎成了粉末。他第一次来酒吧,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点酒,只焦急得四处张望。何同声看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叫来服务生:“麻烦,一杯橙汁。”

杨潇脸涨得通红,拼命想证明自己早已是能进酒吧的年纪:“我是大学生了。”

“所以呢?”

“成年了,我成年了的。我可以不用喝橙汁。”

周围哄笑起来。

何同声轻拍了两下他的脸,嘴角的笑带着年长者的包容:“是的,杨潇,但是听话。”

靡靡而烂俗的灯光停了一瞬,只剩下墙边的暖光温润地洒在何同声的脸上。杨潇终于得以清楚地看到了那双眼睛,浅咖色的瞳仁边带着层朦朦的绿,是山水画里层峦叠嶂间的青黛。

“杨潇,空调很低,但你的脸很红。”何同声抬手似乎想量一量杨潇额头的温度。

杨潇太热了,可他能明明白白感觉到空调的冷风正从他的指尖掠过。他来不及细想这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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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从何而来,只顾着紧盯何同声逐渐靠近的右手,心里一丝隐秘的欢喜不断攀附而起。等到那右手碰上的时候,杨潇紧攥衣角的手终得松开,那丝欢喜愈发具象化起来让他浑身发烫。

何同声。他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名字。

“杨潇,你的额头很烫。一种可能是你感冒了,另一种可能就是,”何同声接过服务生送来的橙汁,却没递给杨潇,而是自己先喝了一口。

舞池嘈杂的音乐声渐起,轻易就盖过了何同声的声音,杨潇却能清楚的听见每一个字,他说:“另一种可能就是,你喜欢我。但我相信是第一种。”

杨潇之前从没喜欢过人,听到这话直接浑身一震,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太大,甚至差点摔倒。

周围人不明所以的看着杨潇。

何同声嘴角噙着一抹微薄的笑,嗓音带着温润:“要回家了吗,杨潇?”

韩洲嗤笑:“小朋友是有宵禁吗?”

“不是。”杨潇回答,声音高了一度。

“不是什么?”何同声又问。

“不是回家。”

杨潇捂着脸复又坐下。他明明想说的是何同声说的不对,不是第一种答案,可他还是说不出口。杨潇从来没陷入过这样的境地,他能轻易的解出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从第一步到最后一步,在看到题的刹那他早已构筑出所有解题过程的走向。茫然,不知所措,现在的他却站在一团满是迷雾的迷宫中找着出口。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有何同声,第一眼的喜欢以致在见他第一面时过往的自我就烟消云散,在何同声面前,他只觉得自己千般万般的不好,自卑感在身体里横冲乱撞找不到出口。太荒谬了,这只是他见何同声的第三面,可早在第一眼他就产生了一种朝圣般的喜欢。太矛盾了,他想靠近他,和他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但又怕这种短暂却强烈的爱吓到他。

“杨潇,快十一点了,门禁。”

“啊?”

a大新生一直都有十一点的门禁,何同声把腕表凑到他眼前,十点半了。杨潇留心了一眼,是x牌黑金色的简约款,不贵,但与他蜜色的皮肤意外的相称。

“走吧,送你。”何同声起身,将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转身欲走。

韩洲叫住他:“声哥,今天走这么早。还门禁,小破孩来这里干嘛,他自己不会回吗?”

“是我不对,今天的酒记我账上。”说罢看了眼杨潇,直接离开了卡座。

杨潇也跟着他急忙起身离开,穿过仍在不停舞动的舞池和三三两两抱在一起的人群。何同声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快被人潮淹没,索性直接上手把他从躁动的人群中拉出来。

很短很短的相触,却又拉长了时间,让杨潇第一次对相对论有了点切身的体会。杨潇看着牵着的手,嘴角泛起愉悦的笑。等到了酒吧外面,空气瞬间安静,杨潇仍摩挲着指尖想留下一点残余的温热。

“可能要来不及了,我开车送你。”

“好的,好的。”杨潇当然乐意。

何同声的车倒跟他的风格极为相称,也是非常冷淡的全黑色轿跑。

可等到杨潇上车时他才发现,冷硬的外观内部却全是可爱幼稚的毛绒小玩具,副驾驶,车后座,都是时下热门的但他叫不出名字的玩偶,连安全带旁的缝隙都还有两个小小的粉色挂件。

“系下安全带。”

“这些是什么?”

何同声顺着杨潇的目光瞧过去,车里到处都是散落的玩偶。他略有些无奈的开口:“怪我,忘记收拾了。乱丢乱扔这习惯确实不好,下次说说她。”语气里是显而易见得宠溺。

杨潇浑身都冷下来,连心脏都冷得抽疼。他微颤着手系好安全带,然后把安全带攥得死紧,似乎快要勒进肉里。他试着张了几次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连结结巴巴冒出几个字都成了奢望。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我们回学校吧。”杨潇硬挤出了几个字。他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窒息,像落在砧板上的鱼再怎么挣扎也逃不过任人宰割的命运。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惴惴不安地想靠近,第一次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浮浮沉沉,可怎么还没开始就有了个这样突兀的结局。

让他喜悦又让他跌落。命运爱开玩笑,杨潇第一次清楚认识到这一点。

车窗外不知何时有了些细密的雨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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