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漆黑的鸟儿衔着袋子在学校上空穿梭,将一件又一件东西送达需要它的人手中。
收到鸟儿外卖的人们往往会回赠黑羽一些小礼物,有开得正好的花儿,有美味的糖果。
近来黑羽还承接了送情书的业务。
满怀羞涩心事的少男少女不敢将心意当面表达,便借助黑羽来传递信件。
提前将信件放在黑羽的小信箱里,黑羽会在第二天打开,进行传递。
对方乐意则不胜美好,对方不乐意从头到尾知道这场暗恋的也只有不通人语的鸟儿。
当然也有写给阮阮的情书,过不了黑羽的眼他是不给送的。
唯一一封递给阮阮的信件并非情书,而是一封匿名的道歉信。
展开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阮阮不知道信的主人是谁,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内心无人可怨恨,因此无论是谁,她都可以坦然给出回复。
传递好多信件之后,黑羽收到一封写给他的信。
阮阮也觉得好奇,谁会突发奇想给鸟儿写信呢。
一人一鸟拆开信件,看完里面的内容,面目相觑。
“驮着熊猫的黑羽,请将这封信寄给熊猫。”
第24章
“驮着熊猫的黑羽,请将这封信寄给熊猫。”
房间里落地灯亮着,散发着橘子色的暖黄光晕。
暖黄的光晕笼罩在两只熊猫身上,将他们身上细长蓬松的熊毛晕染成焦糖般的色泽。
他们熊爪搭在书桌上,毛茸茸的脑袋紧紧挨着,一起看桌上的信。
打开白色信封里面又是一个竹叶绿色的小信封,还能闻到淡淡的竹香味。
拆开绿色的小信封,里面才是真正要写给熊猫的信。
写信人是一名女高中生,在即将升入高二的暑假因为一场出人意料的车祸失去双腿,下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她感觉人生变得晦暗无光,所有对未来的憧憬都化作虚无。
她在自己的小房间躺了很久,她不愿意出门。
因为她不想坐着轮椅,不想承受外人异样的阳光。
窗户外面的一小方风景就足够了,那是她唯一愿意注视的方向。
直到有一天她从窗户外面看见黑鸟驮着熊猫飞过......
......
熊爪抓着薄薄的信纸,阮阮抖了抖耳朵,蓬蓬的脸蛋有显而易见的烦恼,“黑羽师兄,你怎么想的?”
黑羽蓬蓬的米奇黑耳朵支棱着,“她看见黑鸟驮着熊猫飞过窗外,但是没有看见我驮着你飞过窗外吧?”
阮阮眨眨眼,指了指黑羽,又指了指自己,“可黑鸟就是你,熊猫就是我呀。”
黑羽跳到桌子上,身形缩小缩小缩小化形为黑羽鸟的模样。
黑羽鸟嫩黄的鸟喙一开一合,问阮阮:“世界上有那么多黑色的鸟,怎么会那么巧我就是那只驮熊猫的鸟呢?”
黑羽又跳到阮阮肩头,“你现在是阮阮,不是熊猫。黑鸟驮着的是熊猫,不是阮阮,所以阮阮不是收信熊。”
阮阮点头,若有所思。
黑羽最后跳到信纸上,在洁白的信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爪印,“找不到收信熊,只能将信送回黑羽的小信箱。”
这样处理似乎最为妥当,不会暴露黑羽和阮阮的身份。
阮阮能继续在熊猫高中上学,黑羽能继续在熊猫高中做小信使。
“可是她听起来好可怜。”阮阮两只熊爪托着下巴,藏在黑色眼圈里的眼眸流淌着暖黄的光。
“生老病死,是所有人和动物的宿命。”黑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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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老师在课堂上讲课,阮阮手里抓着笔,眼神却不由自主往窗外飘。
这是一个普通的秋日,天空是水稀释过的淡蓝,几缕云仿佛拉得纤长的棉絮漂浮在空中。
阳光热烈但并不刺目,窗明几净,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阮阮忍不住想,寄信人房间里的窗户有多大,有教室里的窗户大吗?
外面的世界好大好漂亮,一扇窗户能装得下的东西太少。
“阮阮!阮阮!”
后面的同学偷偷摸摸用脚踢阮阮的凳子,阮阮回过神来,正对上数学老师不满的目光。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手抓着课本不知所措,脸上浮上一层红晕。
身边的同学小声跟阮阮说老师的问题,阮阮磕磕巴巴回答上来。
数学老师没再说什么。
一堂课上完,阮阮都没敢再走神。
下课后数学老师把阮阮叫到办室,跟她说了一通高中的重要性,数学的重要性。
阮阮耐着性子听着,乖巧点头。
数学老师见她依稀是听进去了,严苛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挥挥手让她离开。
阮阮向外走的时候正好看见陆汣跟在他的班主任后面走进来,两人边走边说。
“李姝同学真的要办理退学?”陆汣问。
陆汣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叹了口气,“我也觉得可惜,李姝是我教书这么些年见过最好的数学苗子。可惜了,要不是那场车祸,也不至于如此。”
“她还不愿意出门?”陆汣皱眉。
“她家里人劝不动她,心理医生也看过,都没用。”
“老师,退学申请表先别批准,再等等。”
“好,再等等。”老师面色犹豫几秒,大概怀着微渺的希望,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