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宿醉后的早晨总是能够不适到令人心生烦躁。
从睁开眼睛那一刻起,一整天走路都是虚浮的,意外的是,早晨的唤醒服务负责人倒是换了一个。
杭嘉峥眼下的暗色越发严重了些,到了一种让杭以绸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且今天居然是一个久违的全员在场的早餐。
把她从被窝里带出来的是全程手把手负责她洗漱换衣服的杭嘉峥,楼下系着围裙绑着辫子的新任大厨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起来。秀美翩长的双眉微微皱起一道依旧风情不减的弧度,将两颗焦香金黄的溏心蛋摆到了她面前。
杭以绸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杭嘉燧,这才准备动筷子。
“昨天睡得好么?”一大早就西装革履的男人领口略有些凌乱,袖子处的布料轻微发皱,杭以绸无端觉得因为他是根本没有换衣服才导致的。
二哥又在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
她捏着勺子挖了一口蛋液,仓促地点点头。
“除了有点晕以外,睡得还行。”
“喝酒了就是会这样。”杭嘉嵘点点头,正要继续嘘寒问暖。
“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啊,二哥?”
“嗯?”男人被她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哑口无言,握着拳咳了咳,最终还是无法坦然在她面前撒谎,外人眼里一贯成熟稳重的杭嘉嵘此时此刻反倒慌张了起来,音色轻飘飘地应了句:“稍微……赶了点。”
“赶什么啊?”她不是很理解,“不会是就为了陪我吃个饭吧!”
不是吧,这样她会超级有负罪感的。
“不全是。”杭嘉嵘想了想,起身为她舀了一碗白粥,“需要小菜吗?”
“唔,你看着拿吧,我都行。”
杭以绸总是很容易就被带跑偏了话题,导致某个‘厨娘’很没风度地翻了个白眼,解了围裙丢到一边,随意慵懒地往她旁边的餐椅中倚靠下去,双腿悠悠然交迭着,本就不那么认真扎起的栗红色卷发披散在双肩。
她这才发觉杭嘉燧今天穿在围裙之下的是一件雪青色法式长裙,胸口的方领恰好显露出长尺般的一对锁骨,末尾隐入边缘之中,没有佩戴项链,反倒是扣了个细小的银质颈圈。
“岁岁,今天……不工作吗?”
“有事。”
杭嘉燧擦干指尖沾上的水珠,简短回答道。
“怎么感觉……大家都有事?”杭以绸不确定地问,又向四周张望着,“小哥呢?”
杭嘉燧偏了偏头,撑着下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指望他早起么?”
被这么一提醒,她才意识到由杭嘉樾照顾自己的这段时间,对方居然坚持着每天跟随她的起居时间来改变自己的作息习惯,毕竟按照他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通常都是凌晨睡,下午起,更别提一连好几周都早起送她去上学。
不可思议。
她暗暗想着,叼着勺子转了转眼睛。
“所以……你们是有什么大事要商议吗?”
一看就睡眠不足的杭嘉峥坐在了她正对面的位置,慢条斯理地摆放好自己的那份早餐,自小被当作继承人来严格要求培养使他不自觉间总展露着得体且优秀的礼仪气度,然而男人端坐时微微垂下的深褐色双眼之中隐不去的些许杂色多多少少出卖了他此时此刻不那么平静的情绪。
“以绸,”他轻声开口,“你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们的吗?”
“欸?怎么……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突然问我——”
杭以绸下意识避开了那双仿佛能够洞若人心的眼睛,杭家长子完美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势基因,单从外貌来说是不折不扣的端正类型,而无形中时时刻刻佩戴着的面具更是隔开了他几乎所有的真实情绪,除却在妹妹身边时,会稍有几分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