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了起来。陌生的故事经历,陌生的发展走向,陌生的相处规律,以及……陌生而丰沛的感情。
她不知道应该把自己的心情向谁去诉说,因为在她看来每一个人都是有可能成为将来某一天骤然出现的夺人性命的一把刀。
没法去赌,她也没有资本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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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以绸迈入高三的第一天是在一阵仿佛永远下不停的暴雨中度过的。
快走到教学楼时劈头盖脸下了一通雨,连撑伞都来不及,不可避免地被淋湿了外衫,她只能把校服脱下挂在椅背上晾干,再顶着半透的短袖硬生生上完了一天的课。等到放学铃响时她才回过神似的打了个寒颤,双唇苍白面色潮红,一副显然不太正常的病态。
杭嘉峥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换下片场的服装,头上打着发蜡,风尘仆仆一身黑西装,和他平日时在镜头里温和有礼缓声慢语的形象大相径庭,倒像个刚从纵横风云的商场厮杀一番凯旋归来的企业家。
直到这时旁观者们才想起他的的确确是个放弃了庞大商业集团继承权后一心投身演艺事业的第一继承人。
他动作利落,极为熟练,实际上也确实经历过许多次类似的情况,和班主任打了个招呼顺便把今晚的自习课以及后面几天都请了个假,这才抱着烧到神志不清的妹妹吩咐司机开去了自家医院。
谁知道这一请假就跟没完没了似的憋着一股劲被迫续了下去。
往返于病房内络绎不绝的医护人员急匆匆来又急匆匆走,一个眼神都不敢多看坐在家属休息区的那几位。
杭嘉樾是第一个忍不住的。铁青着脸出了病房,头一回没等到天台就先在楼道口点了支烟,燃了几秒钟才想起来把敞开的门紧紧关上。
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段令人窒息的浓稠绝望。
他重重喘了口气,手臂撑在楼梯栏杆扶手上,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刚才那个混血医生的话。
“身体机能太差了,如果还找不到症结的话,她就只能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消耗殆尽。现代医学是能吊着她的命,可你们舍得?”
哪里舍得。那可是他唯一的妹妹。
可她已经衰败到了这种地步,是否真的能用仪器设备和昂贵药物一辈子强行留她在那些不甚清醒的所谓“奇迹”里?他不是不懂,相反地,他是太明白了。
他想看到的是活泼健康自由自在的妹妹,而不是因为他们一己私欲而被困于人间炼狱不得解脱的妹妹。
她是不是真的太想离开了?
离开这个喘不过气、虎狼环伺、令她久久无法真正平息那些没由来恐慌的世界。离开这些没有她就会活不下去的兄长们。离开永无止境的被药物和注射器塞满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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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后一只小猪呢?她去哪儿了?”
“她活下来了啊,还能去哪儿……你这个问题问得真奇怪。”
“嘉樾。”点到即止的警告让男孩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又嘟囔着说了句什么就走了,只剩下满脸无奈的清俊少年以及皱紧了眉头的女孩。
她鼓着腮帮子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朝着少年张开了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