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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驰!”
高驰猛地睁开眼。
这一盹睡得一点都不安稳,一直在做梦。
梦里很乱,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泣,也有人附在耳边轻声呼喊。
屋内静得可怕,高驰使劲眨了眨眼,叫道:“小鹿。”
无人应声。
高驰直起身,心口莫名一跳,他忙拿出手机,拨通陆离的电话。
突兀的铃声在身侧响起,高驰看向快餐袋子。
那里桌面上放着的,正是陆离的手机。
高驰走出门。
“小鹿。”
走廊的光线清冷,低沉的声音回荡着,“小鹿……”
高驰突地抖了一下,不可抑制地慌乱起来。
挨个屋子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陆离,高驰推开楼道门,往天台上走去。
天台无风,空无一人。
高驰挨着围栏边往下找了一圈。
还是没人。
高驰转身走进楼梯间,飞快地往地下一层跑去。
地下一层的日常就是安静,陆离喜欢这份安静。可是,现在,高驰害怕这份安静。
当它没有声音的时候,往往是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是末日来临前的暗黑之时。
停尸间对面的玻璃门关着,高驰轻轻推开。
闷热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高驰放轻脚步,迈步进去。
突地,一个黑影夹杂一股劣质的香水味扑了过来,不是小鹿,高驰侧身一闪,抬手扣住她后颈,用力抓紧。
“救…命…”
高驰松开手,那人立刻倒了下去。
高驰蹲下去。
那人抓着他脚,“救…我…”
是个女人,高驰掰开她手,两步跑到那小屋门口。
门开着,屋内空无一人。
高驰跑回门边,问那女人:“看到一个姑娘吗?”
那人点点头。
高驰心一紧,问:“她在哪里?”
那人说:“被一个老头拖走了。”
高驰问:“拖到哪里去了?”
那人摇头,说:“不知道。”
高驰转身要走,那人抓住他脚踝,说:“救救我。”
高驰环视四周,最终视线定在了停尸间。犹豫了一下,他将人扶起,带进了停尸间内。
停尸间内躺着三具遗体,高驰让她躺在空着的床上,拿过白布罩严实了。
女人瑟瑟发抖,抓着他手不肯放手,高驰管不了那么多,掰开她手,大步走了出去。
小隔间无人,告别室也空无一人,高驰轻轻拧开告别室门把手。
与告别室隔着两道铁门的是焚烧炉,炉子二十四小时烧着。
高驰轻轻推开第一扇铁门,侧身走了进去。
两道铁门之间也是一个走廊,空无一物,高驰在第二扇铁门前停下来。
铁门内只有焚烧炉的声音,以及机器嗡嗡嗡的声音,门上没有玻璃,高驰将门推开一条缝。
屋内没人。
除了地下一层,整栋大楼一共六层,挨个房间找压根不可能。
高驰眯了眯眼,大声叫道:“老林。”
半晌,无人应声。
高驰离开告别室,回到走廊,来回走动,脚步沉重拖沓,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一样,咚咚咚咚……
“老林!”
半晌,依旧无人应声,只有回声回答着他。
“老林……”
高驰停在小隔间门口,大力拍打房门。
“老林,见到小鹿了吗?”
依旧无人应声。
高驰转身。
“小高,怎么了?”
声音从身后传来。
高驰眯了眯眼。
转过身,高驰一脸焦急,问:“老林,小鹿呢?半夜三更跑没影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老林站在工作间门口,黑黄的脸平静无波,说:“在工作间啊。”
在工作间?高驰皱了皱眉,说:“刚刚没看到她啊。”
老林笑着说:“她趴在桌子上睡觉呢,你来看看。”
高驰哦了一声,快步走到工作间门口。
本是自己躺着的椅子上坐着个人,她穿着大褂,趴在桌子上,背部微微起伏。
正是陆离。
高驰两步走过去,抬手放在她鼻唇处。
呼吸还在,体温也在,高驰把手放在她脸上,轻轻抚摸。
“小鹿。”
陆离没动。
老林一脸焦急,说:“哟,该不会是低血糖犯了吧。她今天一天忙着,都没空吃东西。”
高驰眉头一皱,说:“老林,帮我弄点糖水吧。”
老林说:“这样可不行,还是送医院吧。”
高驰嗯一声,弯腰一把将人横抱起身。
怀里的重量
', ' ')('很轻,轻到感觉不到她的真实存在。
高驰看着双眼紧闭的人,眉头拧了起来,问:“最近的医院在哪?”
老林摇头,“不清楚,还是先出门,问问出租车司机。”
……
四点的瀛洲,天还黑着,马路边只剩路灯亮着。
叫的车还没到,半天也没见出租车经过,高驰干脆将陆离背到背上,敲开了门卫室。
老张被吵醒,看到两人,一脸惊讶。
高驰三言两语说明了,老张立刻搞来了车。
一辆破三轮。
高驰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子,看向怀里的人。
如果现在去开自己的车,那么这几天的努力就要白费了。
手机铃声突地响了,高驰掏出手机接通。
挂了电话,他横着抱起人走到路边,拉开车门,坐进刚刚抵达的专车内。
路灯昏黄,闪烁不明,落在陆离雪白的脸上。
她靠着车窗,双目紧闭,安安静静,无声无息。
高驰看了会儿,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她头脸落在脖颈处,呼吸贴着皮肤,温得真实,热得真切。
“小鹿。”
高驰拿下巴轻轻蹭她头顶,收紧双臂。
直到将陆离放到急诊室的病床上,高驰才松下这一口气。
医生检查了一番,问他:“你是干什么的?”
高驰说:“警察,她怎么样了?”
医生皱了皱眉,看一眼病人,说:“药物昏迷,至少得等半天。”
高驰问:“确定吗?”
被质疑到专业性,医生脸色有些不好看,说:“你当警察的这点也看不出来吗?”
高驰当然看出来了,但是不放心,问:“有危险吗?”
医生说:“检查过了,没其他问题,没有生命危险。”
高驰呼出一口气,说:“麻烦您帮我看着她,我很快回来。”
医生虽然不高兴,但还是点了点头。
高驰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回了殡仪馆。
老张已经躺下了,高驰下了一楼,走进走廊,刚踏进工作间门,就碰上了老林,两人差点撞上,高驰忙让到一边。
老林一脸惊讶,“小高,你怎么又回来了?小陆怎么样?”
高驰说:“医生说没事,她还没醒,我来拿她身份证和手机。”
老林哦了一声,说:“她一般都放在抽屉里。”
高驰道了声谢谢。
……
高驰侧身站在桌边。
他拉开抽屉,在抽屉里大力翻找,找到陆离的证件后,他冲出房间,往楼梯间跑去,然后一直跑到了公交站牌下,隐入黑暗。
十来分钟后,门卫室门突然开了,高驰盯着,皱了皱眉。
灯下,老张打着哈欠走出门卫室,然后关上玻璃门,往大楼走去。
高驰看着他背影消失在一楼门口,想了一下,快步走到大门门口,从侧门走了进去。
大楼寂静无声,高驰弯腰站在楼梯间的拐角处,走廊的灯落在不远处的地面,惨白厚重。
两根烟的功夫过后,突然有了点动静。
一声压抑的叫声从走廊内传来,哭声中夹着一阵“咯吱咯吱”……
高驰眯了眯眼。
那是布鞋鞋底踩着地面石子发出的声音。
整个走廊突然嘈杂起来,压抑的哭声夹杂着低沉的咒骂声。
“求求你,我不做了,钱我还给你,呜呜……”
“去你妈的!”
“嗒”的一声,走廊再一次陷入死寂。
高驰舔了舔下唇,走出拐角,来到入口玻璃门处。
长廊清冷,灯光刺眼的白。
工作间的门开着,停尸间对面的门大敞着,些微的声音从小隔间内传出,高驰放轻脚步离开入口,来到小隔间门口。
门后是压抑的吮吸声,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高驰眯一下眼睛,伸手将门拧开。
女人双眼紧闭,半身仰面躺在桌上,衣裙撕裂了挂在腰间,她半个身子裸着,一人趴伏在她双腿间,嘴里啧啧有声。
高驰看着那人背影,眉头渐渐拧紧。
门卫老张。
远处杂声突地响起,高驰一个大步走进去,扼住老张脖子。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下,高驰掌心罩住老张口鼻,隐入门后阴影。
“老张,好了吗?”
高驰眯了眯眼,手上用力。
老张哼了两声。
老林笑了,说:“你他妈手轻点,别打出了血,到时候小陆会起疑心。”
高驰手用力扼紧,老张低吼了一声。
老林骂道:“他妈的,光知道享受。我先睡一觉,你好了叫我。”
脚步声慢慢消失,走廊再次落入死寂。
高驰手微微收
', ' ')('力,低声问:“什么叫小陆会起疑心?”
老张摇头,一脸惊慌,“我…也不知道。”
高驰问:“这女人是谁?”
老张说:“老林……叫来的小姐。”
高驰看了那女人一眼,抬手用力往老张耳朵下方打了下去。
待老张完全失去意识,高驰走出小隔间,半掩上房门,左右看了一会,他来到了操作间。
操作间右侧墙角处有两排货架,高驰看一眼那货架后的阴影,侧着身子走了进去。
大楼沉寂,屋内冰凉,脑袋渐渐发沉,高驰狠狠掐了一把大腿。
两排货架摆满了东西,都是衣物,还有些塑料首饰。
高驰看了会儿,视线停在了一个写着高铁生的大袋子上。
那是一个快递包裹,还没拆开。
高驰往那边走了一步,一串歌声猛然响起,他脚下一顿,越过架子上的东西盯着门口。
夜半无人,安静得落针也可听到,歌声在走廊有了回声,像是两人对唱。
“解放区的天是明亮的……”
老林哼着歌走进走廊,来到小隔间门口。
小隔间门半开着,老林推开门,女人一动不动躺在桌上,老张垂头坐在椅子上,细微的鼾声从他嘴里传出。
老林走进去,揉了揉女人胸脯,对着一旁打呼的老张耻笑道:“真他妈没用,半个小时都撑不到!”
他弯下腰,将女人扛在肩头,一路走进操作间,把人放在了推床上。
高驰眉头一跳,紧盯着他的脸。
到底什么叫“小陆会起疑心”?
老林将女人肢体摆正,扒掉她身上撕烂的衣裙,埋头在女人腰腹间闻了闻,似是不满足,他又舔了舔女人的胸脯。
尽兴后,老林哼着歌转身离开了操作间。
歌声在走廊里回荡着,高驰紧盯着玻璃门。
不一会儿,老林推着个推床回到了操作间,他将推床推到女人的床边,掀开上面罩着的白布。
他半个身子遮住了视线,来回走动之际,高驰终于看清,白布下是一具年轻女人的遗体。
老林脱掉遗体身上的裙子,扔到女人身上,然后用力将床一推。
栏杆发出“哐哐当当”的声音,刺着耳膜,划破深夜地下的死寂。
在撞到墙的前一秒,床停在了墙边,老林很满意,嘿嘿嘿笑了。
“欣赏”了女人一会,他拿起刚刚从遗体上褪下的裙子,给女人穿上。
女人突然醒来,哼了一声,眼帘半掀,老林笑了声,说:“你还真会躲,躺在停尸间也不怕?”
女人一骇,双目圆睁,她张开嘴巴想呼救,可极度的恐惧令她怎么也说不出话,只无声流着泪。
老林摇了摇头,一脸可惜,“你不应该这么早醒过来。”
话音落下,他狠狠一拳捶在女人的太阳穴上。
女人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老林啧了一声,打开一侧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一罐粉底液,倒出一点抹在了女人的太阳穴上。
粉底液遮不住拳头砸出的痕迹,老林皱了皱眉,放回粉底液,盖上工具箱,然后走到墙边,一脚将刚刚推出的床踹回原地。
“哐”的一声,两张床碰到了一起,各自往两边移了移,连带着床上的遗体也被甩到了床边。
老林哈哈哈哈笑了,哼着歌将遗体摆正,一把扛起女人往门外走。
他到底要干什么?高驰皱眉。
老林哼着歌,打开了告别室的门。
“咣——”
高驰突然间反应过来,他侧身钻出货架,走进告别室,将第一道铁门轻轻推开。
女人的尖叫声,还有男人兴奋的笑声,从第二道铁门内传出。
惊恐,张狂,压抑,沉闷。
“别叫了,这里除了我,没人敢进来。”
“求求你了……”
“你还挺聪明,知道躲在停尸间里装死人,别急……”
高驰迈入走廊,拧开那铁门把手,一脚跨入,朝老林踹去。
老林吓了一跳,立刻矮下身体,一个翻滚往旁边躲开了。
高驰看了眼女人,眯着眼盯着老林。
躲避身法迅速,训练有素。
“当过兵?”
老林矮着身子,看了铁门一眼,朝高驰虚晃一下,往门口跑去。
高驰反手抓住他胳膊,抬起膝盖想将他压在身下。老林翻身一扭,扬起拳头往高驰脸上狠狠砸。
草!疼!
高驰脑子懵了一秒,他咬了咬牙,拽着胳膊用力一掰。
“咔”。
奋力挣扎的人不挣扎了,他顺势把力气聚在腿上,狠狠将人压在了膝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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