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见蝶新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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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傍晚荒山,浓绿满目,春植遍山。

这时候爬山并不是什么好选择,午间热,夜里头却还是春寒的,空气里头虽清新,却还带着冬日的凌冽,多喘上两口都觉得心肺刺痛。

而此刻却有一众装备齐全的登山客往这荒山顶上去。

他们里头五男两女,两个姑娘看着娇气秀美,五个男人里头除了两个孔武有力,剩下的三个都一副久居室内的模样,虽说不上多瘦,但也算不上多健康就是了,才到半山就跟那两个姑娘一样,满头的汗,一行人不得不在这儿停下了。

“这座山也太茂盛了吧?”满头大汗的林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边擦着汗一边转着头看着四周,“虽然是座荒山,但这种一点泥地都没露出来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因为这山土质好啊,”站他边上的李奇示意了他一下,伸手掐了一下一旁树干上缠绕着树蔓,满手的绿汁,“不过还是挺奇怪的,这儿长得全是喜阴的植被,有些秋季才长芽的这个季节里照样茂盛。”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山里头那个大墓啊。”林柯凑过去了一些,小小声的说着。

“少迷信了。”李奇反手把他脸推开了,沾了他一脸绿汁,“那墓多深啊,还能透到这?”

他俩这边聊着,另外那头的两个高大男人则是有条不紊的解了背上的东西,快速又精准的将那帐篷搭了起来,又将周围探了一遍,撒了一些东西在四周。

“今天现在这扎营,明天再继续往上。”眉骨上有道疤的褐皮寸头男跟他们说了一句,掏了几个轻薄的银色小袋分给他们几个,“所有通讯设备都要套起来,这里晚上磁场乱,没隔绝会出问题。”

面色苍白,休息了好一会都没怎么恢复的小个子姑娘白倩倩软着手接了过来,不怎么高兴:“这破山就不能直接坐交通工具吗,爬得都累死了。”

“磁场乱。”褐皮瞥了她一眼,没多做解释,看她把设备都套好了就走开了。

“什么态度。”白倩倩嘟囔了一句,被边上的陈洁拉了一把,转头钻进了帐篷里,收拾医疗用品和绘图工具去了。

“诶,纪瑾。”林柯套完手机,转头刚好看到两个军人里体型窄一些的那个青年要往树林里走,赶紧叫了他一声,“你要去接手嘛,一块去啊。”匆匆的把袋子里的手机往口袋一揣就跟了上去。

“…不是,我逛一下。”纪瑾顿了一下,笑着回头。

林柯已经追上去了,搭在他肩上:“诶没事嘛,我也逛一下呗,你等我一会就行。”

纪瑾身体不可查觉的微微一僵,又缓缓的放松下来:“那好吧。”

两人在四周走了一圈,林柯随手扯了几根枝丫杵在地上点来点去,到了营地就把那树枝随手丢了,一伸手才发现自个手上粘了些黄黄绿绿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怪恶心的,一下子就越过了前头的纪瑾跑去拿水洗手了。

天色已经暗了,营地里燃了个不大的火堆,正在煮压缩粮,甜香的味道散出去老远,引来不少小东西,却不敢靠近那圈药粉,徘徊在外头,好一会才不甘的离开了。

三个年轻人的帐篷里走出个瘦高个,神色不明的看了眼那些东西离开的背影,握了下衣兜里的硬物,又钻了回去。

“季冬你干嘛呢,等会蚊子都跑进来了。”林柯念了他一句,掏了掏背包,拿出个驱蚊水在四周撒了撒,“今天早点睡吧,鬼知道明天陈斌那个混蛋又打算多早催我们起床,累死了。”

他嘟嘟囔囔的整着自己的睡袋,抱怨个没完:“都不知道他急什么,看了一上午的资料就算了,才吃完饭就把我们往山上赶,就不能等明天再出发嘛……”

“行了行了,快睡吧你。”李奇捏住他的嘴,把他塞进了睡袋里,一脸抱歉的看了一眼季冬,“不好意思啊,他比较话痨。”

“没事。”季冬回了一句,拽出自己的睡袋,躺进去没一会就睡着了。

营地缓缓的寂静下来。

篝火旁的陈斌往火堆里丢了块黑木,和纪瑾打了个招呼,先去睡了。留下纪瑾一个人坐在火堆旁慢悠悠的摸出把巴掌大的金色匕首,随手拿了根木头削着,一边削一边往火里丢。

不远处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一点点靠了过来,却止步于药粉线前,不同的是它没离开,而是在那儿停了下来。

纪瑾瞥了它一眼,从怀里摸了颗黑漆漆的珠子,丢了过去。

那东西瞬间窜起,卷住了珠子,退走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天光初乍,陈斌就将众人叫醒了,他们必须在正午之前到山顶的墓门口。

那里的驻停队不能停留太久。

几个有些没睡好的除了抱怨几声也不敢违抗,匆匆收拾了东西,一边赶路一边把能量棒当早餐吃了。只是这海拔也不算太高的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往上走越冷,还离着山顶有段距离的时候五个体弱些的就抖如筛糠了。

掏着包里的暖身贴和冲锋衣的时候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出发前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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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保暖品一定要他们塞进去了,实在太冷了!明明周围还满是绿荫,气温却跟凛冬似的,湿冷透骨。

等到了墓门,他们只觉得自己四肢都要变成冰垛子了,还好等在那的人也清楚这的温度,东西一解就把保温毯裹到了他们身上。

候在那儿的领队等他们披着回了暖才开口:“这山里头的磁场一直在变,我们最好这两天之内就把数据全部记录好,后天必须走。”这个和陈斌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和陈斌与纪瑾对视了一眼,看他们点了点头才继续说下去:“你们出发前可能了解过了,但我还是要再重申一遍,记录时什么都不要碰,墓里的一切,哪怕是根草,都不要碰!”

等所有人都应了声,这才带他们往墓室里走。

两三个持枪的大兵在前头探路,领队站在这几个技术人员前头,陈斌和纪瑾垫后,非常谨慎的进了墓道。

这墓道宽敞平坦,两旁石壁上还刻了些什么,林柯打量了一下,发现上面刻了许许多的蝴蝶,各种形态都有,每一个都有成人那么大,花纹华丽精致,仔细一瞧似乎还上了彩。

只是时间过得太久了,氧化得差不多,只留着几处不太明显的蓝。他看得入迷,脚步都慢了一点,扭着头瞧着,眼角余光看见纪瑾也非常专注的看着,就往他边上凑了凑。

“来之前听说这是千年前的盛世大曜国的皇帝墓,也不知道是哪个皇帝。”林柯兴致勃勃的嘀咕,“大曜国除了开国皇帝,后头的几任皇帝都爱蝶喜花,据说还把蝴蝶奉做了国宠,还促成了侍蝶人这个工种诞生,一年四季国内四处可见鲜花四溢群蝶翩跹的场景呢。”

“传说起源于第二任的启明帝,因为他因为身患恶疾,暴虐成性,上天看不过眼派了个花神蝶仙下凡审判他,却不想与启明帝一见钟情,违抗天命救了启明帝,还耗尽修为为他生了三个皇子,最后消散天地间,启明帝痛不欲生,从此成了个鞠躬尽瘁的贤帝。”他感叹的说着,扯了扯滑下去点的保暖毯,一转眼就看到纪瑾终于把视线转到了他身上,顿时兴奋起来,话痨得到了满足,彻底开了匣。

“不过野史里说安锦皇后是被启明帝强取豪夺的,根本不爱皇帝,被囚禁在后宫里头,被皇帝折磨到几次差点没了命,最后死因则是因为体质太弱又郁郁寡欢,导致的早产而亡。”说话声都激动了一些,前头的几个人都听见了,“还有说安锦皇后是个双性人,死因是难产的。不过大多数都说安锦皇后不是人类,因为他太漂亮了,能使百花盛开群蝶环伺,还能治愈伤痛,所以他和启明帝的后代都非常长寿……”

他兀自激动的叭叭叭个没完,丝毫没注意到纪瑾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下头冰冷的刺骨感,只把保暖毯裹严实了一些,把话题都跳到了安锦皇后到底多漂亮、是真的还是夸张手法了。

“安静。”陈斌推了一下林柯,脸黑得不行,他就往边上走了一会检查留灯,这个林柯就在墓里大肆八卦起来了,还越说越过分。

林柯被推得踉跄了一下,撞到了李奇,差点摔到,被纪瑾一人一个拉住了。他冲陈斌笑了笑,替林柯解了围:“陈队怪我,我以为墓道没事呢,现在他说完了进墓室才不会一不留神把不住门嘛。”

陈斌白了他一眼,警告的看了一眼林柯,然后和纪瑾交换了一下:“你去检查,我看着。”

纪瑾点点头,落了他们几步,检查去了。

林柯不敢逼逼了,安静得像个鹌鹑,老老实实的跟着人。

这墓道实在是长,还绕,他们七拐八弯往下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看到外墓室。

一进去白倩倩就迷了眼,作为一个艺术生,她实在是太了解眼前的辉煌一幕,是怎样的一种美轮美奂了。长达十来米的青灰石阶,两旁点缀着精美的缕空雕花灯盏,每一盏下头都放置着一尊白玉像,这些伏跪着的玉像手上都捧着个金丝笼,笼内装着各式各样的精妙宝贝,一直蔓延到最高处的龙椅上。

长阶两侧则是平均分布着八处下陷,应是池子之类的,正中央刻着不少符号,他们绕行时瞥了一眼,是八卦。

明明墓道那儿色彩都消散了,这一处却像是从历史长流而来的模样,鲜艳如新,两旁挂着的布幡都像是刚挂上去的模样,轻轻的晃动着,上面的金线绣栩栩如生流光四溢,白倩倩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连灰都没有。

“你做什么!?”她刚点上去,陈斌就脸色大变的冲了上来,一巴掌打掉了她的手。

那手掌瞬间红肿起来,白倩倩惨叫一声坐到了地上,捧着手哭嚎起来:“你干什么打我啊?!”

陈斌却不理会她哭成什么样,面色难看得很:“刚刚才警告你们不许碰不许碰,听不懂?!”揣着枪的手紧得青筋都迸了出来,匆匆看了一眼那布幡,又拖着人走了一段路,离那宝物台阶远了一些才把白倩倩丢开。

那些军人面色都不好看,全部紧张的环顾着四周,季冬也是白了脸色,毯子下的手紧紧的攥着口袋。其余人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但白倩倩的确违反命令了,所以都没敢替她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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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倩倩毯子被丢下时掉了,刚要继续嚎就被冷得一哆嗦,瞬间咽了下去,等她过好毯子都没人理她,她也就哭不下去了,抹了一把脸站起来就跟陈斌争执起来。

“你什么毛病啊?有你这样打人的吗?说一声不行吗非要打我?”

陈斌冷哼了一声,懒得跟她吵,转了头就和另一个大兵掏出了个黑本子写了什么东西,又拿火烧了。

白倩倩哪里忍得了,细眉一抬就要骂人,然后就被领队拽了一把,瞪了一眼:“闭嘴!”

远处似乎有阵冷风吹了过来,卷过那些烟灰,止步在他们面前,那些军人才松了口气。

“进、进墓室,”季冬艰难的开了口,惊惧的看着石阶那儿,像是看到了什么,“有东西醒了!”

陈斌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见着,只看到那布幡晃了晃……

他瞬间和季冬一副表情了,推了中间的几个技术人员一把,和那些大兵一起一人一个拽着跑了起来:“走!”

在他们背后,布幡下垂挂的金铃一个接一个的响了起来,有什么厚重石头挪开的沉闷响声伴随着潺潺水流声响了起来,在纪瑾最后一个踏进墓室后,所有人都看到一堆红绸从天而降,垂挂而止,洋洋洒洒的飘荡起来。

一时之间,竟没人注意到那总是挂着笑脸的纪瑾此时冷着一张脸,抬脚踩住一块石板。

等他们注意到时,两侧的石门轰然而落,将他们的退路完全隔绝了。

“纪瑾?!”一个大兵惊异的喊了一声,枪口对上了他。

其他人都被他的举动引着看向了纪瑾,全都吓了一跳——那个阳光青年此时面色苍白,眼尾却是艳丽的,眼瞳更是迤逦的鲜红,整张脸诡异又邪气。

引起尖叫的青年此时却连个眼角都没给他们,哪怕是被枪指着也没办法转移他痴迷专注凝视着墓室正中上方的目光。

那目光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交织着爱意,以及一丝疯狂。

领队端着枪小心翼翼的往上撇去,瞬间愣住了。

那原先摆放着启明帝冰棺的正上方,一个覆盖了整个室顶的月白巨茧出现在那里,一下一下鼓动着。

有一双璀璨绚丽得犹如星河的翅翼,从那白丝之间穿透而出。

犹如蝴蝶破茧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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