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
灵魂在毒香林的体内扭曲翻滚,不得安宁。
那孩子慢慢向她走来,伸出了手想触碰她的额头。
……救命。
她想要呼救,可是发现自己连说话的气力都已经失去,只能看着那孩子一点点靠近。
它每往前一步,她的灵魂就抽离一分。
一道寒光掠过,那孩子伸向她的手被看不清的东西斩断,无力地掉落在地。
毒香林努力抬起眼,看到了一身肃杀之气的男人。
毒曼手持一把泛着冷意的利剑,挡在她与那孩子面前。
在看到来人之后,它的五官奇异地扭动成一个勉强可以被称为恐惧的表情,然后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在它离去那一刻,毒香林感觉自己的呼吸顺畅了不少。
“叔叔……”她喃喃道。
毒曼蹲下来,眼中的平和沉稳让她的情绪安定下来。
他用手掌盖上了她的眼睛。
“睡吧,香林……”
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叔叔房间里的床帐顶。她想坐起来,但被天旋地转的晕眩感阻止。
偏头看去,叔叔坐在床边,将毛巾放在水盆里浸湿。
“叔叔,”毒香林迷迷糊糊地问道:“你会用剑吗?”
吸饱了凉水的毛巾被绞干,水从毒曼的长指间漏回盆中。他将冰凉的毛巾盖在女孩的额头上,语气轻松:“你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是梦吗?现在她的脑子里就是一团散落在四处的模糊综合体,细细回想遇到那孩子的事,确实太不符合常理。
“叔叔,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才变成这样的?”毒香林问。
“你不是不信这些的么?”毒曼用另一条湿毛巾给她擦手心,温声解释道:“山上温度比较低,你着凉发烧了。你到快天黑都没回来,我就去找你了。”
原来是这样。因为发烧难受,才会做稀奇古怪的梦。不过——
“叔叔,”毒香林瓮声瓮气地说道:“不能用神力让我马上好吗?”
“你当祭司是万能的么?”毒曼失笑,用指节刮了刮女孩的鼻子。
“我只是祭司,并非神明。”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毒曼照常合衣躺下,准备睡在她旁边。
“叔叔,你去隔壁睡吧。”女孩有气无力地推了推他:“我怕传染你。”
“你现在生病了,如果半夜不舒服,我还能照顾你。”毒曼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早点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叔叔乌鸦嘴,到了半夜,她真的又发起烧来。
昏昏沉沉地被叔叔扶起来吃了药,又重新躺下。
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时冷时热,她已经感知不到外界正常的温度。身披破衣的孩子,手持利剑的叔叔,血红的朱素草……这些影像不断在她脑中闪现,让她更加眼花缭乱。
在遭受冰火两重天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用毛巾轻轻擦拭额头和后背,让她渐渐平复下来。
毒香林睁开眼,果然是叔叔起身照顾她了。
“叔叔,麻烦你了。”她喃喃道。
“你生病是我的疏忽,怎么会麻烦。”男人的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自责愧疚。
疏忽?为什么会是他的疏忽呢。明明是她自己跑上山的呀。毒香林毫无头绪地乱想着,在没这么难受的情况下沉沉睡去。
虽然起因只是简单的着凉,但她足足过了十天半个月才康复。
她始终觉得这不是普通的着凉,真的像是民间怪谈里说的那样,自己冲撞了什么东西。可是就连叔叔都说是她迷信了。
被久村祭司说迷信,真的是一种很微妙的体验。
在这段时间里,那条金玫送的黑狗一直被栓在院子里。
那天他看见昏迷的毒香林被祭司抱回来,然后就一直缠绵病榻。他根本没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
而且看到毒曼每天照顾女友的样子,他的心里不是滋味。
即使毒香林的身体在一天天变好,他的心里也蔓延着阴暗的恐慌。
要是香林真的已经爱上毒曼,那他又怎么办呢?
不过也因为女友的生病,他们两人没有再做任何越轨的举动。说不定这次生病是一个他们回归正轨的契机。吴皓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毒香林算是完全体会到这句话了。虽然现在自己已经痊愈,但还是感觉精神不是很好。
看到叔叔走进来,她很自然地过去抱住蹭了蹭:“谢谢叔叔照顾我。”
经过了这十几天的叔叔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与他亲近了许多。
不同于肉体上的极致纠缠,而是一种情感的熟稔。
“感觉怎么样了?”毒曼回抱住她,勾起女孩的下巴端详:“脸色似乎还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