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安儿时并不喜读书。只觉书本沉重,字句繁杂,像一堵重重的墙挤压着他。他不懂,为何阿娘总是把心思放在那些书卷上,为什么她总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根本不曾注意到他。
阿娘总是只在他读书时,才会偶尔对他说几句话。那时他便想,也许只要他多读一些书,阿娘就会愿意多看看他,像看那些书一样。于是他开始勉强自己去读那些书,不喜欢,但也咬着牙坚持。
七岁那年,他给阿娘雕了一根木簪做生辰礼物。满心欢喜地正准备送去,却在书房门口听见了争吵声。
阿爹的声音刺耳而急促:“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满意?”
接着是沉默,以及阿爹的再次怒吼:“宁渊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时安呢,他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你恨我,难道也恨他?”
接着,他便听见了阿娘的声音,冷冷的,像一把利箭,“我不恨他,我只是永远不会喜欢他。你明知道,我根本不想生下他。你们都在往前走,只有阿渊,只有他……”
他站在门口,那句“我根本不想生下他”不停地在他耳边回响,像一把枷锁把他也扣留在了原地,无法再往前走。那根木簪,像一把钝刀,不断地凌迟着他的心。
那日,陆时安方才知道,自己有个早逝的哥哥——陆宁渊,明了阿娘卧房内的书架上,都是哥哥的书卷,而阿娘偶尔流露的目光,也从未真正落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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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听见一声软软的、带着委屈的轻喃。
“陆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