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向笛掀了掀眼皮,视线从他的脸上又移回到那张简历上,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带着中年人特有的沙哑,“你应该知道,部门经理这个位置原本竞争很激烈。”
说到这他直直地看向秦鹤洲,眼神中带着几分锐利,“就是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
秦鹤洲面上不动声色,仍旧是一副虚心讨教的神情直面对方的视线,但心底却预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试探吗?还是......
“当然,”翟向笛挪开了视线,接着说道,“你很优秀,以你的姿质足以胜任这个位置。”
“而且你很年轻。”他刻意将“年轻”这两个字读地很重。
“您谬赞了。”秦鹤洲笑道,余光却瞟向那张简历。
这根本不是翟向笛的真实想法,他弯弯绕绕半天都没说到点上。
果然,下一秒。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
翟向笛突然起身伸手将简历推到秦鹤洲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语调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问“你今天吃饭了吗?”
秦鹤洲表情一僵,他不是没想过简历造假被人发现,但绝对不是翟向笛的这种反应。
上层的人都知道自己是陆凌川内推过来,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一顿,然后找陆凌川当场对峙,或者直接把自己开掉。
而如今,翟向笛却把他单独找来,每一句话都暗藏玄机,话里有话。
他究竟要干嘛?
即便如此,秦鹤洲还是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堆出一个笑容,“翟总,您这是?”
“22岁直接从麻省理工mba毕业,20岁从国内顶尖本科毕业。”翟向笛见他还在那里跟自己装,干脆摊牌了,“这些都没有问题,只是......”
“只是,据我所知你母亲在你高中那年就去世了,你父亲秦汉余现在应该还在......牢里,还要三年才能放出来吧?”
翟向笛眯了眯眼,头一次对秦鹤洲露出一个笑容,这是一个无比机械且不揉杂一丝感情的笑容,“这些年,谁帮你付的学费呢?”
气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翟向笛站起身,直接走到了秦鹤洲的身后,他的声音冰冷又机械,像是一条刚爬出洞的毒蛇,
“你是叫“秦鹤洲”,对吗?”
秦鹤洲没有说话,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纸,视线却有些飘忽。
翟向笛查清了自己所有的底细,他这么大动干戈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看不起你的出生。”翟向笛伸手搭上他的肩膀,“相反,我很欣赏你,我觉得你很优秀,能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爬上如今这个位置,不是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平静,态度随和,仿佛真的是一个长辈在欣赏年轻有为的后辈一样。
“至于你和陆凌川,你们应该也不是同学关系。”翟向笛说的是一句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听到他提到“陆凌川”这三个字,秦鹤洲动了一下,复又被翟向笛按住肩膀,
“别急,我不在意你们的关系......”
“我只是问你,你愿不愿意,”翟向笛居高临下,目光深邃地看向他,接着说道,“这是一个选择题,选择权完全在你手上。”
秦鹤洲瞳孔微颤,他现在大概明白对方的意图了,翟向笛就像是一条蛰伏在洞穴冬眠已久的毒蛇,在暗处等待着给人致命一击。
“过两天,总部那个和湛胜集团的大项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翟向笛平静地看向他。
这是试探,是邀约,是替他架起的一座凭空天梯。
在翟向笛眼里,自己是一个出生寒门的穷小子,无依无靠,靠着和陆凌川那段不正当的关系爬上如今这个位置。
在“穷小子”眼里,有什么是比金钱和利益更重要的呢?
他能靠这些手段当上部门经理,那么肯定不会就此放弃大好前程。
秦鹤洲不知道翟向笛具体在谋划什么,但他知道对方需要一把利刃,一个架在陆氏和自己之间的工具,而这个人要有能力和手段,但身世不能太复杂,不能与陆家有太多牵连。所以在翟向笛眼里,像他这样一清二白,只为利益所驱动的“凤凰男”再合适不过。
而这个邀约,秦鹤洲没有拒绝的余地,他甚至没有谈判的筹码。
沉默了片刻,
“当然愿意了,翟总信任我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秦鹤洲抬起头,松开了紧攥的指尖,冲翟向笛露出一个笑容。
“好。”翟向笛颇为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一个长辈似地说道,“没什么事了,我要说的就这些。”
闻言,秦鹤洲起身,翟向笛的手指仍旧按在他的肩膀上,没用一点力道,但却倍感压迫,
“年轻人就是要好好历练历练,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聪明人。”翟向笛在他耳边,颇为语重心长地说道,“去吧,不要让我失望。”
·
秦鹤洲回到办公室后,陆凌川还在那等他。
“怎么了?”
秦鹤洲有烦心事的时候,他的嘴角会紧绷,原本极具英气的眉眼更显凌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但是陆凌川注意到了。
“没事,就是让我去做一个项目。”秦鹤洲直接把陆凌川按进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表情依旧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