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向笛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此刻他的神情丝毫不见先前的悠哉,而是变得阴狠起来,就像是突然缩起了瞳仁,吐出了蛇信子的毒蛇一般。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翟向笛深知自己的计划十分缜密,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漏洞。
在短短三周内而且是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下上线这个新产品,这完全不可能。
狄文明明被开掉了,那么是谁领导整个研发团队的?
为什么自己不知道新来的技术总监,为什么自己不知道产品上线......
这些巧合串联在一块儿,翟向笛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自己被陆祁给架空了。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对于世界的认知颠倒了过来,一切都荒唐到了极点,他一直坚定地认为陆祁像个蠢货一样被蒙在鼓里,而自己暗地里搞的那些小动作和背地里挪用的资金,陆祁肯定没有发觉。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陆祁不仅早就发现了自己的那些诡计,而且还伪装得很好,到头来自己竟然成为了被玩弄的那个,翟向笛顿时感到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他那些明面上的帐他都一一核对过,应该没有问题才对。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下一秒,他从桌上抄起了长方形的黑色遥控,打开了办公桌前的电视机,跳到了天晟集团正在直播的发布会上。
发布会已经进行了半个小时,陆祁的致辞环节已经结束了。
此时镜头中的画面都聚焦在了秦鹤洲那张俊秀的脸上,他嘴角依旧带着弧度完美的笑容。
翟向笛眯起了眼睛,盯着秦鹤洲的那张脸,忽然间,他意识到了那个漏算的变故是什么。
是秦鹤洲。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被自己养的一条狗反咬一口。
秦鹤洲站在陆祁身边,微笑着看向镜头,不徐不疾地说道,“这段时间天晟面临着许多危机,尤其是来自竞争对手的不正当商业手段,以及内部高层的某些变故,不过我们目前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
秦鹤洲的这句话让翟向笛听突然间前所未有地慌乱了起来,刚在,在一片混乱中,他并没有从不可置信的情绪中缓过来,所以并未考虑过自己的事迹败露后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后果。
但秦鹤洲的这句话,像是在耳边敲响的一道警钟一般,让他从愤怒中惊醒了过来。
翟向笛意识到自己完了,他不仅没有爬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高位,反而自己过去所获得的一切都要与之一起埋葬。
在一片漆黑的房间中,他烦躁地一遍遍伸手捋过自己额前的头发,第一次丧失了人前的那种淡然。
他开始拼命地思考这件事还有没有寰转的余地。
一定还有办法的,陆祁说不定没有足够的把柄来彻底扳倒自己......
但就在此时,他的目光又被眼前的电视屏幕给吸引了过去,秦鹤洲已经结束了演讲,他在一片聚焦灯光中退了下去。
他又忘记了秦鹤洲,该死!
秦鹤洲这个人之前帮他做过一堆假账,当时翟向笛以为对方不过是自己手下的一条狗,所以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会在他手里留下把柄。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
慌乱间,翟向笛赶忙叫上了自己的助理,开车前往了天晟分部自己的私人办公室。
他准备把自己办公室内所有相关的文件和资料都一起带走,能销毁的证据就立刻销毁。在对方还没来得急起诉自己前,能挽救一点是一点。
翟向笛第一次感到这么手忙脚乱,他甚至没来得急打开办公室的灯,就走到了书架前,翻山倒海般地将一摞文件翻了出来,纷纷扬扬的纸张顿时飘了满地。
翟向笛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文件,把需要销毁的全都塞到了一旁的助理手里,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搜寻。
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最重要的那本账务本找不到了,就在刚才,他翻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那个黑色牛皮封的文件,桌上的东西已尽数被自己扫到了地上,而书柜中的东西也全都被倒了出来。
可是那本账务本依旧不见踪影。
他再次弯腰望向地上的那一堆文件。
就在这时,伴随着“啪”的一声,头顶的灯忽然亮了起来,翟向笛眯了眯眼睛,他竟然觉得这刺眼的灯光让人有些适应不过来。
翟向笛还以为是助理开的灯,匆忙间,他回过头去,却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翟总。”
他以前每次听秦鹤洲这么叫他,都觉得里面带着一股恭敬讨好的意味,而如今再听他这么叫,竟然觉得充满了讽刺。
秦鹤洲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嘴上挂着熟悉的笑容,和翟向笛发丝凌乱,沾满灰尘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他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朝翟向笛伸出手,手中拿的是一个黑色牛皮封的文件夹,笑着问道,“您在找的东西是这个吗?”
下一秒,翟向笛停下了原本的动作,只是怔怔地看向对方,夹杂这一种复杂的目光。
见翟向笛没有动作,秦鹤洲走了过来,他与翟向笛擦身而过将那份文件放到了他身旁的办公桌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