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温热的茶,被落了许多雪,这才冷得凉牙。
陆不言翻了个白眼,道:“办好了。”
朱肆捂着自己被冻到的牙哼哼,“那个西竹?”
“嗯。”
“唉,”朱肆叹息,“也是个可怜人啊。”
“可怜又如何,做错了事,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陆不言表情冷淡,像是在谈论今日天气晴好,而非一条人命。
朱肆摇头,神色有些恍惚,“陆儿,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陆不言抿唇,“人都是会长大的。”
“是啊,人都是会长大的。”心思越多,遇事越多,渐行渐远。朱肆垂下眉眼,慢吞吞地转着手里的茶碗,然后招呼陆不言道:“坐下喝杯茶吧。”
陆不言冷酷拒绝,“没空。”
“没空?连喝杯茶的功夫都没有?你还有其它的事要办?”朱肆扭头看他,有风起,吹开了陆不言身上单薄的袍角。
陆不言身体底子好,冬日体热,一向穿的不多。朱肆正坐着,从他这个角度能很明显的看到一条大红牡丹裤。
嗯……朱肆把不小心又被他摔倒的茶碗扶起来,脸上露出一抹极其古怪又难忍笑的表情。
他一脸担忧地站起来,然后伸手,轻柔地拉住陆不言的手道:“陆儿,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要我给你放个假?”
陆不言恶心地抽开,后退三步,“不用。”
“那你……”朱肆正想着要怎么委婉的询问,那边陆不言就打断了他的话,“我要涨俸禄。”
“涨俸禄?”朱肆立刻就紧张起来,他小心翼翼道:“陆儿啊,你该知道的,现在国库空虚……”
“国库空虚到连我一点俸禄都涨不了?”陆不言拧眉,“我给你干了这么多年的活,你就连点俸禄都不给我涨?”
朱肆十分奇怪,都干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想着要涨俸禄,怎么突然就要求涨俸禄了呢?
“那个陆儿啊,你是出什么事儿了?”朱肆小心翼翼地询问。
原本还臭着一张脸的陆不言突然面颊微红,耳根发烫。
朱肆震惊了,这种娇羞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陆不言摩挲着手里的绣春刀,声音沉哑道:“我要娶媳妇了。”
朱肆张大嘴,被狂风灌了一肚子气,呛得猛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他单手撑着石桌,另外一只手去拿茶碗,然后猛灌几口,终于将那咳嗽压了下去。
“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娶什么?”朱肆一把抓住陆不言的肩膀使劲一顿摇。
陆不言嫌烦,一把推开他,语气虽是不耐的,但眸中的光亮却怎么都掩饰不住,他说,“娶媳妇。”
朱肆崩溃了,“陆儿,你是不是疯了?我们还是快点回京师去,我给你找个太医看看吧。”说着,朱肆一把抓住陆不言的胳膊,就要带他走。
陆不言抽出胳膊,面色沉静,“我没疯。”
“那你怎么得了臆想症?”朱肆一脸担忧,“这世上谁敢嫁给你啊?她是耳聋还是眼瞎?不对,不对,她肯定是耳聋又眼瞎。”
陆不言:……
“她不聋,也不瞎,并且生得十分漂亮。”男人说话时,微微扬起下颚,露出一副骄傲之态,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未来的小媳妇。
“那她是谁?”朱肆真是太感兴趣了。
陆不言瞥他一眼,“不能说。”
“哎,”朱肆立刻道:“怎么,你还怕我抢你的小媳妇?”
“不是。”陆不言有难言之隐,他沉默半响,面容整肃,“如果有朝一日,有人犯了错,我用命保她的话,你能不能放过她?”
听到此话,朱肆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他认真思考,“那就要看是什么事了,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人神共愤之事便可。”
“好。”陆不言郑重点头,然后又问,“涨俸禄吗?”
朱肆:……
朱肆明白,这是孩子大了,想要娶媳妇了。他虽然也想要帮忙,但无奈有心无力啊。
“陆儿啊,这样,平遥的嫁妆我分一半给你当聘礼,你觉得怎么样?”
陆不言沉默半响,然后点头,“好。”
“好!”朱肆大喜。
两个不要脸的男人就这样决定了。
商量完聘礼的事,陆不言又想起一件事,他道:“赵府里不安全,您最好去锦衣卫的暗桩内避一避。”
朱肆却摆手,一脸闲适地转身,继续去摆弄那些茶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此次出来,不正是为了引蛇出洞吗?”
陆不言不是很赞同,“可是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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