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和不过是想让她也尝尝这汤药的苦味儿,哪料会落得如此地步?
此时只用通红的眸斜瞥着云家主,似笑非笑地问她:阿蓠与我既是道侣,难不成从前竟连接吻都没有过吗?
云江蓠哪里敢说话,小心地抿着唇摇头,像极了一只害怕被教训嫌恶的温顺的犬。
祁清和轻呵冷笑:怪不得技术这么烂。
这话说完,她心中的气也消了些,也不管云家主深受打击而睁大了些眸子的神色,一把甩开云江蓠的手,撑着软塌慢慢站了起来,走至房中的梳妆镜前斯条慢理地为自己整好衣襟。
有簪子吗?
祁清和对着镜子看了看,陡然蹙眉,侧身去看了看身后的人。
有。
云江蓠一怔,随后赶紧点头,走至台前将梳妆匣打开,指尖在其中摆着的几根簪子上划过,瞳孔中光亮微闪,最终捏起了一根雕着白鹤的银簪,转头对着祁清和期许又乖巧地笑,将簪子递了过去。
女人对这些不甚上心,随手接过,用之为自己挽好了发。
云江蓠的目光落在她白发中的银簪上,眸中笑意愈深愈柔,却又在祁清和察觉看来时垂下眼帘掩去异样。
我方才是想叫你尝尝汤药的苦味,并无他意。
祁清和对着镜子打量片刻,还算满意,余光中瞥见了女修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神,便负手淡淡解释了一下。
药喝完了,我要出去。
她既解释,就不再留意方才的事儿,只提及刚刚云江蓠给她的承诺。
好。
云家主好脾性地朝着她点头,百依百顺,为她取来一顶白纱帷帽掩面挡风后,就当真如约带着祁清和出去、陪着她一同透气玩乐。
云江蓠对先生的话素来是奉若圣旨,但此时却有一点不甚认同。
先生说那汤药是苦的。
怎么会呢?
云江蓠细细品尝过后得出结论,分明满是甜意,更胜甘露蜜水。
不过,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
先生既说汤药味苦难忍,那她下次定是要改一改了。
祁清和虽是有几分兴致,但她身子拖着后腿,方走完几条街便有些累,又忍着与云江蓠看完了午间河上的演出,这才在女修的劝阻下被女修拦腰抱进怀里回了云家。
这一次,祁清和没有拒绝,反是安静地窝在云江蓠的怀中阖眸养神。
她要出来,本就是来摸一摸城中的布局和路线的。
如今已大半记在了心中,自然也不急于一时而打草惊蛇。
云江蓠嘴上唤着她先生、哄骗着说是她的道侣,然而并无结契红线,平时举止接触中又是一副与她从未亲热过的模样,倒真像是个被她教导起来的学生。
帷帽随风轻扬,祁清和眉梢微动。
还是个对她怀有异样情愫的学生。
有意思。
从始至终,祁清和就不信云江蓠半个字,保留了九分的警惕和漠然审视。
她隐约觉得自己的实力不该是如今这副废物水平,起码也应是能稳稳压过云江蓠的修为。否则,她平日中在云家内闲逛所遇到的几个下仆不可能会对着她流露出那般诧异而尊敬的眼神,甚至是一个偶然前来寻云江蓠的长老,都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止不住地防备和惊惧。
如今,祁清和缺失记忆、丧失修为,她不信任云江蓠,却又一时间无法摆脱且必须依赖。
但这并不妨碍她为自己摸索寻找后路。
午间的河面演出结束后,云江蓠抱着祁清和回云家休憩、伴着她睡了一会儿。
但等到下午,长老阁突然传音唤她商议事务。
云江蓠便不得已要离去片刻,而祁清和又不愿回房。
那时,祁清和正与她一同坐在院中亭子里观赏湖中之花,腿上被云江蓠悉心盖了一条稍薄的绒毯,肩上还被离去时不太放心的云家主又披上了一件镶着绒边的披风,倒是显得女人的脸颊愈发精致小巧、眉目似画。
祁清和目送着她离去,神色淡漠,安静地独自垂眸瞧着湖中跃起的鱼。
天色微暗,外边有些风,将她额前的发丝拂起了些,吹得她脸色稍白,忍不住抬手捏了捏披在身上的衣物,却又在拂过的清风中闻见了一缕异样的甜味。
女人眉间不觉涌上了些苍白虚弱的倦意,眸中光亮摇曳破碎,眼帘轻颤微阖,侧身伏在了手边的石桌上。
下一瞬,肩上披风滑落,她的身子已腾空落入了一个带着些血气的怀中。
微凉的吻落于眉心,黑袍之人勾唇低笑。
终于抓住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她是谁,猜中了的明天更新会给发小红包哦
格局放开了猜,万事皆有可能
感谢在20210917 18:20:58~20210920 00:1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2章 丛中过
晚间的风微凉,悄然拂过时总会叫人身上沾上些寒意。
素白道袍的人以玉簪挽发,垂袖静立于窗前,神色漠然平静,藏着一片化不开的玄冰。她的手中提着一盏明亮的、散着幽蓝焰火的灯笼,其中光色愈来愈亮,跳跃不休。
陡然地,她掀眸远看,收起了灯笼,朝着一望无际的黑暗伸出纤细修长的指尖,宽袖微滑,手腕上那只与之不符的金铃镯子轻轻晃动作响,于墨色中平稳地接过了自己等待了太久太久的人。
道修身后案几上的烛火猛然剧烈摇曳跳动起来,似是惊怒的告诫与威胁。
黑雾涌入屋中化作人形,玄色长袍的女人抬手拉下自己宽大的兜帽,下面被遮掩住的脸庞暴露在空中,赫然与道修的面容一般无二。
玄袍的女人有些不耐地抬起指尖射出一道灵力将桌面上顽固不化的烛火掐灭,后又取出一颗珠子让之亮起,挥袖将珠子固定在了半空中,以灵力托着。
卿卿的身子有恙。
做完了这些事儿,等她再回眸时,那道修都已抱着原本窝在她怀里的女人慢慢走去了纱帘后的床榻,将人轻柔妥帖地放了下来。
心魔蹙眉快步走了过去,语气有些冷,伸手去握了握女人的指尖。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