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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下午安彧哑着嗓子还要坚持上班,容岩送完他也没再回去休息。

邮箱里又堆满了待查看邮件,合同要开始安排履行,然后就是开会,无穷尽的开会。

临近下班安彧才有空看一眼手机,微信群显示对话已达99+。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点进去。

实际上从第一次点开那个微信群设置关闭消息提醒开始,他就再也没看过群消息。

虽然里面只有熟悉的几个发小,可他还是很小气,不想看裴方驰说了什么,更不想看到他和容岩互动,尽管知道容岩在社交软件上一向寡言少语。

周六来得很快。

裴方驰把时间定在下午。在他新买的小别墅,带日式庭院,弄青竹流水,院外盛夏,院里清荫。

容岩和安彧带了瓶冰酒做礼,两人到的时候裴方驰正准备加炭烤乳鸽,另外几人也各自忙活。

“安安!可算来了!”程畅在弄冷盘,抓着满手虾仁嚷嚷着要他帮忙,“帮我切鳄梨!”

安彧和容岩对视一眼才走过去,拿起鳄梨掂了掂,一边查看食材:“你要做虾仁鳄梨啊?但是我今天带的是冰酒,再弄个什锦蔬菜卷吧。”

“火腿有吗?圆锥火腿……”安彧没见他应声,侧头一看,发现程畅正捧着两粒虾仁用饱含深情的目光看着自己。

“嗯?”

“呜呜呜……法餐小厨安安出现了,我就知道!”程畅恭恭敬敬地把虾仁递到他嘴边,又说:“下次你们家轮到你掌厨的时候你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我马上就到,还自带碗筷那种。”

安彧忍不住笑出声来,吃掉虾仁,切了块梨放进他嘴里。

容岩正和陆玺他们聊天,听到动静淡淡扫了他一眼。

“……”

程畅火速叼梨缩到安彧身边,手脚规规矩矩放着,“安安你辛苦了。”岩哥好凶!

安彧看他耍宝,暂时把心事抛开。两人弄好了冷盘就去帮着烤肉。烤乳鸽用了专门的架子,安彧看过去,容岩正娴熟地翻面,裴方驰忙着往上加料。

他们一向配合得很好。

安彧看了一会儿,回身坐到烤架前,刚准备切牛排,就被程畅往手里塞了盘烤好的肉。

“吃这个!我烤的!”

说完就被旁边的白逸声用手肘撞了一下肚子。

“嗷――”

“再说一遍谁烤的?”

程畅委委屈屈瞥他一眼,又对安彧说:“逸声烤的最好吃。”

白逸声看他耍皮,空出手来用力捏他的脸听他哀嚎。

安彧也笑,然后起身端着两盘烤好的牛排放到手握游戏机疯狂厮杀的两位朋友中间,自己安静地坐到后面看。

两人pk很精彩,战况激烈都顾不上吃。安彧曾经还偷偷练过好久,为了和容岩一起玩得时候显得不那么笨。

但他就是不厉害啊,容岩感兴趣的他都不太会,唯一很拿手的法餐……他大概也不太喜欢。

没坐多久,他又忍不住回头望出去,乳鸽熟得慢,一次烤五六只,两个人似乎还有些忙不过来,为了拿调料或是翻面,手臂经常碰到一起,裴方驰会笑,容岩仍是那副表情,安彧收回目光,戳了戳面前冷掉的牛排。

那一瞬间他突然希望裴方驰没有回国。

回过神来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以前不就是因为经常找借口要裴方驰带他玩才能和容岩他们一起成天待在一块儿的吗。

没有裴方驰,恐怕他这辈子和容岩都说不上几句话。

为自己的私欲撒谎,然后忘恩负义。

安彧,你真坏。坏透了。

“安安,安彧?”

“嗯?”安彧坐在沙发里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手指,抬头才看到他们的游戏已经结束,陆玺在叫他。

“还没睡够啊?”安彧比他们都小了两三年,有时候迷糊得可爱,陆玺既把他当朋友也当弟弟,“乳鸽弄好了,过来一起烤肉。”

“好。”安彧笑了笑,刚站起来就对上容岩的视线。

他的合法丈夫站在烤桌边看他,相距十米不到,目光深邃如海。

他的眼神里像有一把无形的手铐,不用亲自动手,安彧会心甘情愿带上;他也不用说“安安,过来”,安彧会主动过去。

而哪怕同床共枕了几百个日夜,他也不知道每次容岩看他时在想什么,但他还是喜欢那双眼睛,喜欢他看着自己。

想让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久一些,那样他会不会发现一点安彧的好,会不会发现安彧温吞的,遮掩的,像休眠火山一样只会在地壳之下汹涌的爱。

15.

热闹环境中的沉默对视被裴方驰的一声“容岩”打破。

安彧率先移开视线,容岩随他转头。

“容岩!来帮我一把。”上好的茶具被置于东南角,与墙上的字画相得益彰。

这处是裴方驰的新宅,还没请佣人,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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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管家,今天请来的都是发小,他没让管家做什么,而是亲自沏了茶。

安彧愣了一会儿才过去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程畅想把切片的乳鸽肉沾好胡椒粉喂给他,半路就被托着茶过来的容岩截了筷子。

他在安彧身边坐下,把筷子推回程畅嘴边,“他不能吃辣。”

四方烤桌,八个人坐还有余位,烤肉在铁板上滋滋作响,最中间的炭火正在烤鱼。烤好的乳鸽已经装盘,容岩取了一只切下两个沾蜜汁的腿肉放到安彧盘子里,安彧抓起来就咬,放冷之后的乳鸽肉有点干,他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容岩拿过来把他剩下的吃完,给程畅看得一愣一愣的。

顾不上理会从筷子上掉落的肉片,他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冷着脸吃老婆吃过的食物居然看起来和容岩也怪搭的。

程畅想起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不能吃辣?”

安彧被茶呛了一下。

程畅想起了自己做冷盘的初衷:“为什么要喝茶?”

他拍了拍手,“酒呢?今天为什么没酒,夏天吃烤肉怎么能少了酒!今天不是方驰回国第一次跟我们聚会吗!失联这么多年可算是舍得回来啦!必须开酒!”

开安彧带的冰酒!程畅内心在呐喊。

“行了行了,以后还有的聚,”裴方驰放下手里的筷子,双手交叠相扣撑着下巴,面上带笑,看起来心情愉悦,“今天都不喝酒。”

他看着容岩手边的茶杯,语气里带着心理医生独有的安抚之意,“晚上一起去玩赛车啊,现在先喝茶。”

程畅有些诧异,转头看看白逸声,对方也是一样不知情。但朋友间的聚会随性些,吃完了接着玩,玩什么都一样。

容岩给安彧烤牛排,眼皮都没抬一下,“我今天没开那辆车,我和安安就不去了。”

安彧靠在椅背上,抠了抠手里的抱枕。

裴方驰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拿起手边的钥匙对他晃了晃,“我有车,新车,刚改装好,绝对不输你那辆,你今晚拿来玩玩呗?”

安彧的手渐渐抓紧抱枕一角。那个标志,和容岩的改装车一个牌子,也许还是新款限量。

容岩先夹起牛排放到安彧面前,才看向他,“新车你自己不开给我开做什么。下次吧,下次去玩。”

裴方驰脸色有些僵。

安彧用手指轻轻碰了两下他的大腿,刚想说要不你去玩吧,裴方驰就先开口了:“不会是安彧不让你玩了吧,以前安彧就挺怕玩赛车的吧?”

安彧收回手,指尖暗暗戳着手心。

他继续说:“每次坐副驾赛完一程,下了车脸色都很白,安彧现在还怕吗?可是容岩玩了多少年了,管太严不好吧?他从小玩到大,在什么路况加到多少码安全底线在哪里起码还是知道的……”

“是我不想让他去。”容岩打断他,“安安最近身体不适合玩。”

“况且,”容岩也放下筷子,背靠沙发,手揽上安彧的肩,“他本来就白,你把他和那群成天在荒野比赛的粗人比做什么。”

几位朋友笑起来,安彧也没那么尴尬。

容岩眼里看不出情绪,但裴方驰知道,他生气了。

“我就随口说说,安彧不会怪我吧?”裴方驰打着笑场,端起茶杯隔空敬他。

安彧对他摇摇头,有人起了别的话题,聊开之后刚才的事也就过去了。

容岩不是话多的人,朋友说事他就听,以前安彧向来是被打趣的对象,如今被划入容岩的领地也再没人敢仗着比他年龄大调侃他。

安彧也安静听着,程畅心直口快犯傻他会笑,偶尔谈及生意上的事被问起安路他也会说一些。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想刚才的事,他切切实实体验了一把被容岩护着的感觉,心里甜得完全可以原谅裴方驰所有不友善的言语。

他不知道裴方驰今天是怎么了,也摸不准容岩的想法。其实他的身体也没什么事,上次做得是有些狠,但他受得住。他们之间的气氛本来就有些古怪,出来一聚再闹得不愉快算怎么回事。

他又怕容岩是为那天自己说他赛车的事所顾虑,想了想,还是凑到容岩耳边说:“我没有不让你去……你想玩儿的话,我们也可以跟他们一起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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