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 / 2)

秀色可孕作者:滴血糖

第12节

温如雪噎了噎,看他明显幸灾乐祸的笑,差点一时不查将挨骂原因说出来。

“还能有什么,带人出去玩却玩进了医院,还不是我的责任?”他说话间顿了顿,然后掀开被子下床,顺手将被角往里掖了掖,继续说:“要不要吃东西?你以前几小时不吃都要闹脾气。”

李牧点点头,温如雪便起身推开门到外间去。李牧亲眼看到顾嫂和几个医生站在外间,门开了又合上,温如雪只出去一下又走进来。

李牧一直盯着他看,直看到温如雪笑起来,他问:“宝宝,饿成这样?我可不是好吃的,还是我脸上有东西”

李牧还是看他,知道他走过来在身边坐下,从被窝里掏出自己的手握住,才微微一笑,一字一顿说出大概温如雪很期待他忘掉的话。

“温先生,我记得你说过,先看病,再给我答案。”

☆、chapter40

第四十章

墙上挂钟走到七点整,李牧偏过脑袋,脸上表情很僵硬,似乎不晓得怎么笑或是怎么哭。他看着温如雪,眼神空洞没内容,一手搭在自己肚子上,一边缓缓露出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笑容的表情。

“温先生,不要开玩笑……”他缓缓地说,心尖上冷到打颤。

温如雪沉默看着他,不确认也不否认,他坐在床头俯下/身去寻找李牧埋藏在雪白色被褥和软枕里的苍白面孔。从他沉默开始,这张脸便一下子血色褪尽。

他一点一点摩挲李牧的脸颊,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额间发际,声音有点无奈和急躁:“宝宝,听着,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是我很高兴,从一开始到现在,每时每秒都觉得不真实,直到现在……”

“温如雪,我是什么东西?”李牧睁着眼睛,这模样有点迷茫,还有点楚楚可怜。

他说:“温如雪,我求求你,保密好不好?你帮帮我,我不要它了,我们不要它,谁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拿出去,你找人帮我拿出去,拿出去……”

温如雪将李牧从被褥里挖出来抱进怀里,然后像哄孩子一样哄他:“已经十一周大了,它有心跳,已经很健康,也很漂亮,我已经见过它了……”

李牧突然转过脸看着温如雪,大概因为距离太近而无法聚焦,然后他说:“你还要说什么?是男是女?像你还是像我?将来用不用功读书?”一句话没说完,他就猛地弹起身子挣扎起来。

温如雪压住他双手,医院的大床很软,李牧陷在床褥的凹陷里,而温如雪则似挨非挨怕碰坏一样压在他身上。李牧奋力反抗,整个大床在两个人激烈的对抗下不堪承受,吱吱作响。

半晌,李牧终于不再动,胸口贴着胸口剧烈起伏。一阵沉默过后,他突然笑出声:“温先生,你疯了么?或者是我疯了……你刚刚说什么,是我的幻觉还是你的幻觉?”地主婆的发家史

李牧看着温如雪,半晌后主动亲了亲温如雪侧脸:“我饿了,一定是饿到双眼发花。你老了,老头子,我们都得去瞧医生,治一治大脑,看有什么病……”

李牧将刚刚被握到青紫的手腕从温如雪攥紧的手心里抽出来,一片深色掐痕,到底不晓得究竟是谁的劣迹。

“我真是女表子,真是贱,居然发梦天马行空毫无节操,温如雪,你猜我刚刚梦到什么?哈哈,来,给你看……”李牧握住温如雪一只右手,然后放在自己饿到咕咕叫的肚子上。

“感觉到没有?一只怪物,会吃人的,嗷呜!”他贴近去盯着温如雪一双眼,神色还有些迷离,居然忽的落下一串泪珠,嘴里真的学怪兽发出狞叫。

“宝宝……”温如雪揽他腰肢,环住他的手臂也箍的紧紧的,脸颊蹭上脸颊,两个人贴在一处。

然后李牧突然喃喃起来,就冲着温如雪一只耳朵,仿佛情人密语,暧昧而温热的气流带着湿润的水气,鼓动着耳膜微微颤抖。

“温如雪。你看,两个人,一条命,都是我的命,到最后它活不活,你决定的了?”

温如雪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一边嘴角,李牧这样说,大概已经妥协。

“你不会。”温如雪低声说,一边说一边亲吻李牧脸颊:“你最惜命。而且不管你愿不愿意,一把血一把肉凝成这么一团小东西,你感觉得到对不对?你早就感觉得到了,你很在意,你舍弃不了。”

神仙门

到温如雪走出房间,几个权威医生全在外间待命,大概刚刚屋子里闹得厉害,这些精英分子的眼神全都微妙的难以言说。

李牧靠在床头,顾嫂一勺一勺往他嘴里喂粥,上好的燕窝粥,落进胃里像一团温和到极致的火苗,居然熨帖掉很多冲动和不甘。

是的,他很不甘,不甘于命运,可惜命运待他不薄,最少他现在还能安稳坐在几千块一晚的病房里吃喝不愁。不甘于生活,只不过生活就是这样,如果忽略掉一切不安分因素,所有都和以前一样。不甘于未来,但未来握在他自己手里,他没办法选择创造或者不创造,他必须这样走下去。(必须把baby生下来的意思)

许多不甘于之外甚至还有一点点绝望,只不过他还是静静坐在这里,想象自己还能有一个正常而无暇的以后。

李牧觉得自己已经被温如雪养坏,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点舍不得违逆温如雪。他觉得温如雪和这团小东西简直像吸血的虫,蛀木的蚁,和他离不得分不开,分开即死。

李牧手里拿着一沓照片,一团丑陋的小东西,大脑袋细四肢,加上一条蝌蚪一样的大尾巴,却好像有一双乌溜溜明亮的眼。李牧盯着它,它好像也在盯着李牧,父子两个人隔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沉默对视,毫无遮掩地看着对方。

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点快意,像一个冷到出奇的笑话。好像有一小颗肉眼难以见到的种子很隐晦地扎根在他心脏上,生根发芽。这种感觉无法违逆,就好像他突然间会冒出爱这团小东西和保护这团小东西的想法,但短促的太易忘。

“顾嫂,温先生说你有骂他?”李牧突然转过头去,顺手将照片塞进枕下。

顾嫂笑了笑,依旧是那种看孩子一样的很温和宠溺的笑:“是啊,他不懂不晓得先问我,居然带你去泡温泉,还不好好看着你,叫你被衰人欺负,你说是不是该骂?”佳婿

李牧笑了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纤细洁白,没做过什么活计,只有右手中指上有一块因为长年写字而磨出的茧。

“哦,我都不晓得还有人能骂他,顾嫂你好棒。”

“他小时也晓得撒娇,温先生温太太太忙,都是我照顾他长大。许多时候被骂,在别人面前都只晓得抿紧一张嘴,沉默没表情,只晓得和我撒娇。又一次他发梦叫我妈咪,被温太太知道,几乎几年没给我好脸色看。”

顾嫂一边说一边笑,别人听来像是逼仄压抑往事,她却说到一脸微笑,似天壤之别。

李牧回头看窗外的天空,阳光不太强烈,若有若无越过窗棱照进来,挨上头顶白炽灯灯光就消失无踪。李牧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垂死挣扎的鱼,被网网住无法挣动,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动一动鳃,努力而艰难的呼吸。

“李小先生……”顾嫂突然轻声喊了李牧一声,唇角额间都是荡漾开来的笑纹:“温先生长大了,可在我眼里还是那个倔强沉默的小孩子,上次见到他和你撒娇,我很开心。”

李牧毫不在意地笑笑,回过头继续吃东西,顾嫂带来的一大盅燕窝粥似乎不再十分食不知味。

感情分许许多多种类,不伟大也不纯粹的,往往也不太牢固,如果一直下坠,就只能被一把火烧成灰烬。

☆、chapter41

第四十一章

温如雪去港大给李牧办休学,日日工作过后都过来小楼陪他,两个人依旧见面微笑,可惜感情泛泛如同点头之交。

“温先生,你真的不必日日看着我。”李牧几乎是在房间内奔跑,他几乎一月未见天日,白炽灯照应出他苍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细腻的机理之下青色的血管和弯弯缠缠不分彼此。

“宝宝,我带你出去散散步好不好?”温如雪也坐在窗前,透过一小片拉开的窗帘看外面过于晴朗的天光。

过于晴朗,对于李牧来说,他抬手撩起薄薄的窗帘,阳光照在身上,愈发觉得自己锈迹斑斑,到处都是霉菌和被腐蚀的苔藓。

“我不需要你陪我,你让我自己去。”李牧不晓得是第几遍和温如雪讨价还价,以往太过简单的要求,到如今如此遥遥不可及。他在那扇大落地窗旁边跪下,两只手掌和额头全部贴在玻璃上,以一个膜拜的姿势表示自己的急迫和颤抖。

他用力的推,可惜这窗根本没栓,如同一扇被钉死的门。

“温如雪,你让我去上学好不好?这孩子我不动他,原原本本给你,你也说了你相信我,我会很乖,一直等到它出生。”李牧侧过一张脸,雕塑一样僵硬着表情。

他两颊瘦到凹陷下去,十根指头根根分明,指节瘦到凸出来。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只略微凸出的肚子,看起来像一只滑稽而凄凉的秋后螳螂。

可是他像野草一样坚韧不屈,吃什么吐什么就不停地吃,直到他自己感觉到吃下去的东西终于比吐出来的多。他也从来不流眼泪,除非眼里进了沙子需要生理盐水来洗涤。

李牧似乎永远维持着自己的生存本能,求生的意志在时间的冲刷下纹丝不动。他将所有倔强都糅杂在紧迫逼人的分分秒秒中,从不祈求上帝或神佛给予他逃生之路,而是自己寻找机会。

温如雪请了无数医生和专家来看,可没人说得出原因。在李牧上次住院过后的两个月里,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像一只被扎破了的气球或者被虫蛀过的树,只剩下一具令人心疼的骨架。

“宝宝……”温如雪站起来,慢慢将李牧抱进怀里,胸腔贴着他单薄的脊背,那一点点似有似无的温度传过来,居然出奇的熨帖。

“再过几天,如果drew也看不出病因,我们就拿掉这个孩子。”温如雪微微笑了一下,一只手抚在李牧肚子上,在微微隆起的地方摩挲过一遍又一遍,然后弯下腰,闭上眼睛亲吻。

“再见了,小东西……”

李牧被他吻到突然笑出声,他一手摩挲着凸出的肚皮,一手托住温如雪的下巴,两个人平行对视。

“温先生,又玩什么花样?不声不响的非要了它,现在又不经我同意要丢掉它?”

李牧敲了敲温如雪的脑门,一声高过一声,直到温如雪将他手掌攥进手心里:“我跟它讲再见,如果它要用你的姓名来换,有些不值得。”

“哦……”李牧做一副恍然大悟表情,然后微微笑起来,直到笑出声:“谁提供神奇演算公式给你,怎么不值得?温先生,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还在怀疑我,你至今认为我不是生病,是发神经!”

温如雪抱住李牧的腰,欲言又止,实际上还是沉默是金,因为话说太多遍,早就说到人生出抗体。他招招手,居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两个虎背熊腰壮汉出来,一人一边卸下去一扇巨大的玻璃窗。

那扇长久封闭的窗户被强行推开,温柔的凉风吹进来,米色的窗帘随风飘,好像邀请人从二楼徒步落下。

温如雪用一整张柔软的毯子将李牧裹在怀里,终于还是将李牧已经生出抗体的话再说一遍:“宝宝,我很喜欢你。我留下你,不是为了这个孩子,如果它伤害到你,我会亲手解决。”

“啧啧啧,温先生,又扮苦情计?你心里明明在说我不晓得有没有良心,居然硬起心肠来拿宝宝和自己的姓名开玩笑,你以为我绝食?你以为我心思郁结所以日渐消瘦?我告诉你我没有,别再费心算计我,不如早点找好大夫救救你儿子,顺便给我买一副好棺材。”

李牧乖乖顺顺倚在温如雪怀里,两个人看似亲密,实际上貌合神离。养胎养到只剩下八十磅,瘦骨嶙峋一摸硌手,果然人类各司其职才最美妙。好像他,平白无故多出个女人的职责,天道有常,而作为惩罚,生命如同一线烛火,摇摇欲坠。

晚间吃饭,李牧又呼噜呼噜喝下一大锅鸡粥,白煮蛋吃了两个,不到半个钟头,又冲向厕所吐到干干净净。

“顾嫂,再煮一锅鸡粥来。”李牧披着毯子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微微耷拉着,脸色灰白。

一个月前顾嫂还日日哭个没完,以为他是妊娠反应而发愁,痛骂老天爷作孽。而如今,天地都怪不到,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将“神仙汤”喂给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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