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波离一个激动,险些没听清龙神说了什么,幸而多年随侍师父养成了习惯,心情激荡之下还是保持了耳聪目明,他听到漂亮得不食烟火气的龙神宣布:“他给我起了个名字,以后叫我‘楼迦’。”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龙神轻轻拿脚踢了踢的步青云。
“是的!楼迦大人!”邬波离看着龙神像是亲友似的与大人相处,好悬没激动得抽过去。
面对情绪过于激昂的邬波离,白龙转过头对步青云露了一个嫌弃的眼神,毕竟要真算起来,这邬波离还是步青云的徒孙,步青云低声笑了笑,没说话。
差不多要到白龙下海吃鱼的时候,白龙看了眼步青云,干脆利落就不见了。
邬波离对着白龙消失的地方一脸崇敬,还正儿八经道了句送别。
看他这样,步青云属实脑壳痛。这孩子哪里都好,唯独有两点比较愁人,一是从未出家时就根深蒂固的贱民心态,二是过于固执。
这孩子固执到什么地步呢,那就是步青云或他师父随口说一句话,他都能记住,甚至能践行。除非他们所说的,有什么迷惑或者矛盾之处,那样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问出来,直到得到合理的解释,然后继续记住并践行。
某种程度上,连步青云都对他甘拜下风。
所以对于“是邬波离而不是其他人前来中原找他”这件事,步青云可以说是早有预料,包括邬波离还未坦白的部分。
次日,步青云去村里帮烫了腿的打铁师傅治伤,因为邬波离一看就非!我族类,未免横生枝节,步青云不许邬波离跟随,派他守庙。
说得好像那破庙真的有人愿意进一样。
但邬波离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一丝不苟地守在庙前。
后知后觉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白龙用云朵托了两颗苹果,故意没去看步青云在哪,打算把苹果往破庙里放下就走。
“这是给步青云的。”
在邬波离眼里,龙神大人十分威严地进了破庙,十分威严地说了这句话,然后十分威严地就要飞走。
“请等一等!”
白龙一个没注意,邬波离就结结实实咚地一声跪下了。
“楼迦大人,请您听我一言。”
既然这样恭敬地称呼步青云给自己起的名字,白龙内心暗暗点头,大发慈悲地给了邬波离一个说话的机会,“说。”
邬波离还是那副唱歌一般的虔诚语气:“邬波离实在无法面对良心的煎熬,对大人说的慌,无时无刻不在刀割着我,我是多么可恶的人啊,楼迦大人,我要向您坦白我的罪行,我欺骗了大人。不,向您坦白也是在逃避我的业障,我应该勇敢地对大人道出真相!谢谢您楼迦大人,您的清澈让我看清了自身的虚伪与可厌!”
“闭嘴”,白龙打断他神叨叨的长篇大论,“你说你骗了步青云?说清楚。”
然后白龙又被迫听了一长段充满了感叹词的回答,等邬波离说完,他才终于把简单的事实提炼出来:邬波离偷听了他师父与使者僧人的对话,他师父要求使者僧人务必将步青云带回天竺,生死不论。邬波离认为他师父已经走上了歪路,所以拿走了使者僧人的信函,留下自己写给师父的信函,偷跑出来找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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