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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二十二年,李恩露奉旨出使关西道,见过徐行。
“皇爷……”
“那人就是徐逆。”
李恩露掏出袖中手帕,擦了擦额上冷汗,回道。
就在今日,他也给徐行献上了投降信,跟刘指挥使的缇骑一块出去的。此刻崇明帝不好好待在皇宫,非要亲自督战,也拉上了他……
若是待会漏了馅……
“那他的死期到了。”
崇明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死期?”
李恩露不知崇明帝在发什么癔症。
如今刑天王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怎么可能临近死期。
然而——
下一刻,他就大惊失色了。
只见,陪在崇明帝身边的一个白发男子忽然从城池上一跃而下,正待他以为是此人以身殉国,找死的时候。这白发男子脚下生出一抹青色遁光,手上亦多出了一把飞剑,径直朝徐行刺去……
待距离徐行两箭之地时,他将手中飞剑投出。
而自己御空静立。
飞剑化作一道长虹!
“仙?”
“仙人?”
“是仙人?”
城池上的朝廷官兵,城池下的四明山义军,各个面露震撼。
而在徐行周边的亲卫营虽反应了过来,结盾阵保护,可他们的铁盾被飞剑轻轻一碰,就如豆腐一样,直接被分割开来,极为脆弱。
铁盾一一破碎,飞剑直指徐行腹心。
嗡!
一声沉闷的钟响传来。
让众人再为之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灰袍老僧瞬间挡在了徐行身前,化作八臂明王相,双掌夹住如虹飞剑。
在散发着金光的双掌夹持下。
飞剑不断哀鸣。
渐渐不支。
“徐行身居明王体,又有人王之相,宋家不可欺!”
灰袍老僧双掌磨灭飞剑灵性,言道。
此话一出。
城池上站立的崇明帝瞬间瘫软在地,失去了精神支撑。
而叶济明见飞剑已损,也意欲驾驭遁光离去。
不过,他刚转身之际,一道三尺长的明黄剑气就逼近到了他的身边,直接刺破了他的白衣,顺带将他的臂膀划伤。
点点红血自空中撒落。
“大皇庭剑气?”
“这……怎么可能?”
叶济明扭头,看向屹立在战马之上的徐行,眸中露出一丝惊色。
《皇庭剑典》是先天顶尖武学,在飞羽仙宫中亦算不错。他虽有比这《皇庭剑典》更好的先天武学,可徐行不过区区三十不到的年龄,不仅抵达先天之境,还修炼出了大皇庭剑气。这份天资,委实可怖。
“大皇庭剑气?”
“这份悟性,资质……”
灰袍老僧亦是震惊了一下。
本来他以为徐行有明王体就已经算是人中龙凤。
可明王体明明只对修炼佛系内功、外功有所增益,不至于……增益到修行《皇庭剑典》上面。
站在马背上的徐行则是泰然自若、气定神闲。
现实世界和副本世界时间比例为一比三十六,他从关西道出兵至今,已经过了近两个月,换算到副本世界就是六七年时间。
这段时间,足够他修炼皇庭剑典了。
此刻故意显露他的大皇庭剑气,一是让悬济寺加大对他的投资,二则是剑败叶济明,对他今后入飞羽仙宫亦有一定的好处……
叶济明看似是人中之仙,可实则只是先天顶点,还未铸就仙基。
和他之间存在修为差别,却也不大。
真正的仰仗,也只是那一柄飞剑。
所有人的目光,集聚在了徐行这个刑天王身上。
……
“犯官徐行……十八岁经尚书省礼部试遴选,于算术科中举,被吏部授官太仆寺从八品典厩丞,后于其职,多有功绩,然屡次京察皆是中下,两年以来,官职未有增进……”
“后于二十岁被崇明以贪污问罪,下狱刑部天牢。”
“依太祖之刑,剥皮楦草……”
“然满朝衮衮诸公皆知徐行乃是被冤枉、顶罪之人,陛下亦知。区区从八品典厩丞何以贪墨三百匹战马……”
“既国朝积弊难反……”
“那么今日……”
“犯官徐行愿请国朝赴死,还望诸位应允之!”
徐行不再理睬叶济明、灰袍老僧二人,他看向城池上的崇明帝,以及满朝的文武百官,念出了自己所写的讨伐檄文。
、天下贼盗,皇室第一
一句一话。
崇明帝终于心生悔意。
这檄文笔锋一点也不锐利。
只是质朴之言。
然而,这一句句话说出去后,却直击崇明帝的内心。
', ' ')('假使他当年不忽视那个绿袍小官,不随手就将黑锅扔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或许,或许,或许今日的结局会有所不同吧。
太仆寺的贪污案他是知道内幕的。
只不过国朝积弊这一句话好说是好说,但若真的从自己嘴里道了出来,岂不是说明自己治下无方,承认了国朝将亡?
故此,他暗示韩遂让太仆寺挑出一个替罪羊,顶下这口黑锅。
“不!”
“朕没有错,错的是百官!”
崇明帝撕碎自己内心的怯懦想法。
他是一国之君,让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官担一点责任算什么?
人有贵贱之别,若非朝廷恩科,徐行岂能为官?
不仅不知报答君父恩德,反倒受了一点委屈后,就意图造反,这样的人就是乱臣贼子,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带可惜的。
“徐逆……”
“你口口声声说朕负了你,朕何以负你?”
“你手上干净吗?”
“你也私收了贿赂,不过是一贪官,朕将你打入天牢,合理合法。”
崇明帝冷笑一声,揭起了徐行的短处。
巡夜司缇骑的无常簿上,写有百官的隐秘。在徐行造反,打出刑天王的旗号后,他就让巡夜司调查过徐行,知道徐行也算一贪官。
既然是贪官,就该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皇爷圣明,躬垂治世,我等小官,自然清廉……”
徐行面色不变,搬出以前在狱中他对常吉说的话。
“天下贼盗,皇室第一。”
“关西道大旱,你拨银三千两,安仁公主大婚,你拨银三十万两。”
“何以皇室享受天下百姓供给,无清正廉洁之说,而我等官员,就要守法不贪不拿?”
他笑了笑,再道:“君乃民贼,我窃贪银两,是助民之举!”
固然他是杂科中举,遴选当官,可他的文学素养那也不是崇明帝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皇帝能比的。
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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