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仪,被他以开国之功封为翼国公。
“陛下之意……”
赵芸娘适时当了一个捧哏。
“公羊仪忘记了。”
“他是臣子,我是皇帝。”
“要是他不肯放权的话,我……仁至义尽了。”
徐行对赵芸娘轻声解释。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徐行这时,想到了与苏学士座谈时,苏学士骈指用茶水在桌案上写的这首诗中的一句。二人饮茶之时,看似苏学士在说自己和欧阳叔达的事情,但何尝也不是在说他这皇帝回到朝廷后的事情。
朝中之事,瞒不过市井百姓。
瞒不过……说书人!
……
……
神京,公羊府。
按理说,大多数臣子都喜欢将自己的爵位用作府前的匾额。但公羊仪偏偏是个例外,因为他的宰辅之位大过翼国公这个爵位名称。
“臣公羊仪谢陛下隆恩……”
后宅的卧房内,公羊仪佝偻着身子半躺起身,他膝边盖着被褥,没着朝服,只是穿着白绸的里衣。
他对宣旨的太监拱了拱手,然后领了圣旨。
当朝宰辅,又是老臣,得君恩,再加之公羊仪重病,可以不必穿朝服叩谢领旨。
“阁老……”
“陛下在杂家宣旨之前,再三言说,万不可因宣旨伤了阁老的身体……”
宣旨太监和公羊仪寒暄客套了一句。
等太监一走,公羊仪也不装了,他下榻,走到八仙桌旁,刚准备让儿子给他倒一杯凉茶。却突然想到这茶壶沾了太监的手,于是他皱了皱眉,让下人重新换一壶茶给他,用新的茶具。
“父亲,圣上……可不是太子徐璋,也不是皇后……”
“这般欺瞒陛下……”
公羊仪的长子公羊德对公羊仪拱了拱手,小声劝了一句。
“你爹我知道。”
“只是……不甘心啊……”
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后,公羊仪摇头一叹。
当年他弃尚和尚而投徐行,足以见他的智慧。然而此刻他不是没看到朝廷暗流中蕴藏的危险,只是坐到了宰辅位置,再让他退,他不甘心。
他如今也才五十多岁。
距离乞骸骨,还早着呢。
“若父亲执意如此……”
“还请父亲判儿子不孝,将儿子逐出家门。”
见此,公羊德立即跪在地上,哀恸不已,逼迫公羊仪做出决断。
父亲好汉儿英雄。
公羊德待在公羊仪身边,耳濡目染久了,亦知权谋之道。
他清楚,一旦父亲公羊仪还在执意与天德帝对抗,到时候死的不仅公羊仪一个人,而是全家。此次太监宣旨,明面上是赏赐,但实际上,则是天德帝给公羊仪这个阁老下最后的通牒。
“罢!罢!罢!”
眼见儿子如此,公羊仪只得认命。
……
……
次日。
公羊仪入朝,言自己罪犯欺君,故意隐瞒自己病情……
欺君,乃是大罪。
内阁首辅这一番行径,瞬间引起朝野哗然。
聪明人能从中看出君臣二人之间的斗争,以及最后公羊仪的认命。而愚钝的人,只以为二人君臣之情甚笃,所以公羊仪不忍欺瞒天德帝,甘愿领罪。
“你我君臣,相伴时间不短……”
徐行先给这件事定下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