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巨狼被鲜血染得暗红的脑袋一动。
启南风的后背一僵。
下一刻,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睁开,无波无澜地望着他。
启南风怔了怔,他与那双眼睛对视片刻后,心中浮出了一个离谱的猜测。
“小鱼?”用的是问句,但是启南风的声音却已经很笃定了。
俞幼悠懒懒地“嗷呜”了一声表示回应,而后继续把脑袋埋下去,她不想说话。
得到肯定的启南风脑子都懵了,他跳起来噼里啪啦就是一通问。
“我们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那只大鸟好像抓我了?是你把我救下来的吗?”
“你怎么变成狼了?你不是狗妖吗!”
俞幼悠懒得动,她只是静静地把脑袋放在两只前爪上,眯着眼听着启南风在边上情绪激动地追问,头一次没嫌他吵闹。
能吵才好啊,像昨晚那样半死不活的不搭理她才吓人呢,她还以为这家伙真的要没了。
可惜了,看样子启家棺材铺里那副镇店棺材少东家你是没福气用了。
启南风一边啰嗦地追问,一边却又在芥子囊里翻找着伤药,颤抖着手想去给俞幼悠被异鸟抓烂的脑袋治伤。
“你脑袋怎么了?还疼不疼?你上次放我这儿的止痛药还有两颗,我给你……”
俞幼悠张嘴,刚想说话,结果发出来的声音却是——
“嗷呜嗷呜!”
“啊?”启南风愣了愣,提醒她:“说人话。”
我但凡知道该怎么用狼舌头说人话,还用得着你提醒吗?!
俞幼悠拿前爪挠了挠头,瞎嗷了半天,把先前在山崖上没能嚎出来的那嗓子都叫完了,终于能含糊不清地说话了。
“不用给我上药,我俩都吃了天元丹,伤都好了。”
启南风指着她狼狈的脑袋一脸不信:“你脑袋上都秃了,还全是血,你不要逞强了。”
俞幼悠扭过头,果然看到满地都是她被异鸟抓飞的狼毛,所以不用看都知道她现在脑门上是啥状况。
太惨了,尾巴是不秃了,脑袋又秃了!
她舌头能捋直了,无语地解释:“血是先前流的,毛也是先前被异鸟抓掉的,天元丹只能治伤不能生毛!”
俞幼悠简略地把昨天的事儿以及现在他们的处境大概解释了一下,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启南风光看着不远处温泉坑里的血水和狼身上无数的暗红血渍,都能想象出她为了救自己有多拼命。
启南风喉头紧了紧,最后重重地把手搭在了狼爪上握住,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跟他都知道,对方是愿意用命救自己的存在,彼此之间早和家人一般亲密,再不需要说什么谢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俞幼悠身上的伤虽然在天元丹的作用下变好了,但是她依然保持着狼形。
一人一狼大眼瞪小眼。
最后启南风忍不住:“你打算不做人一直保持原型了吗?”
看红琅和雀青他们都能在原型和人形之间无碍变化啊。
俞幼悠烦躁地拿爪子刨地,挖出一个大土坑把自己的脑袋埋了进去,声音憋闷道:“我现在不方便变成人形。”
启南风蹲在她面前,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
“你是不是还没学会在变身的时候怎么快速换衣服?没事,你先变,我在旁边去给你盯梢,大不了变回人了慢慢穿!”
俞幼悠的脑袋还埋在土坑里。
她的确曾被过这个问题困扰,因为当时她第一次变成巨狼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件很尴尬的事——
别的妖族变身,身上的衣服好像都没啥阻碍,而俞幼悠一变身,撕拉一声就把高级法衣都给震成了碎片。
但这不是问题,毕竟正如启南风所说,大不了变回人慢慢穿,反正芥子囊里还有备用的衣物,回去以后再找红琅直接问清楚变身穿衣服的事也成。
问题在她被那只异鸟薅秃的脑袋啊!这要是变回人也是个秃头怎么办!
在土里埋了一会儿脑袋后,俞幼悠终于冷静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甩了甩狼头,然后开始试着控制自己的两族血脉。
这次还挺顺利,在短暂的疼痛过后,她慢慢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俞幼悠拿手捂着脑袋让启南风转过来,慢慢移开手,强作镇定问;“秃吗?”
启南风看得仔细,还上前动手把她的头发撩起来看了看,最后确定:“没秃!很茂密,跟以前一样!”
俞幼悠总算放下下来,天知道她多担心自己变得和天音禅寺那群小和尚们一样锃光瓦亮!
在妖族血脉被压制后,俞幼悠的尾巴也变回了细小的狗尾巴模样,重新缠在腰上毫无压力。
启南风跳下温泉坑里把那只残破的异鸟尸体扛出来,又去边上把俞幼悠啃断的那只翅膀和爪子也找回来拼上。
看到这具元婴期的异兽尸体,两个丹修瞬间忘掉了不久前还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恐惧,转而眼睛发亮地盯住了地上的宝贝。
启南风仔细地观察着异鸟的尸体,兴奋道:“先前我就跟你说过的吧,这只异鸟领悟了天赋,说不定能跟附骨草一起配合着炼制成厉害的迷药。”
“你没跟我说,你是跟那棵雪松树说的。”
“那不是受幻象影响了吗?区别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