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云蔚闻言俊脸冰冷:“不是。”
他这是嫌弃自己孤陋寡闻了,韩绻为了挽回自己身为师兄的辉煌形象,恰又见到山下庄霙对着方锦容咆哮,忙道:“是我失言。你看山下那位大鬼主,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说他不是鬼。既然鬼修不一定只只都是鬼,那么禅修自然也不会个个都是和尚。”
覃云蔚觉得这个比喻非常不恰当,而且那庄霙是不是鬼也只是他本人的一面之词,做不得数。但庄霙突然暴起发难,打断了他准备纠正韩绻的心思。
庄霙身上锦袍一振,锦缎霎时间化为七八丈长倏然飞起,翩若惊鸿灿若云霞,铺天盖地向着敌手笼罩过去。方锦容将翠眉和重岚同时祭出,双剑在手挡于山门前岿然不动,却只觉一股强横无比阴邪之气铺面而来,天地间骤然变得血红一片,方锦容心中一紧,见恽穹川等人却还不曾来得及逃入山门中。他身形急速旋转,两把灵剑随着他飞了起来,灵力流转处剑影重叠变幻,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劲风激得庄霙那件锦袍烈烈作响。但那锦袍竟然随着他剑势范围扩大,跟着急遽绵延臌胀,势要将敌手悉数笼罩吞噬。
方锦容已经听到身后绝望的惊呼声此起彼伏,这群跟来看热闹的修士中,法力低微者比比皆是,若是落到庄霙手中,后果难料。他索性驱动长剑,连人带剑一头撞向锦袍,用自身之法力将锦袍带出去数十里,尔后眼前一暗,彻底沦陷其中。
此状况本在方锦容预料之中,先连下禁制数层护住自身,却惊觉竟已陷入一个静谧无声的空间中。待放出灵识扫过身周,发现这雾濛濛的红色将灵识悉数吞没。于是将灵力灌注于重岚剑上,剑上莹莹白光渐趋炫目,也只勉强照得亮身边方圆三丈。他仗剑直刺出去,剑锋触及处软绵绵的,似乎刺入了一团棉花中,且剑上所附灵力如泥牛入海,瞬间流失不见。
方锦容连刺几处皆是如此,他只得暂且罢手,正急思对策,忽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人微声道:“是容哥么?容哥!”
方锦容蓦然回首,然而眼前混沌一片,看不到什么,他试探叫道:“二凤?”
那边再次有了回应,语气微微有些惊慌:“我是。容哥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灵识也不管用。”
方锦容将翠眉和重岚重重互击,一声巨响,二凤终于循着声音凑了过来,身后还拽着一个晏冰尘,殷玄感三人却已经不知去向。方锦容把他和晏冰尘一并扯入禁制中,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随着恽峰主逃走?”
恽穹川再小心眼儿,也不会将二凤这样一个小少年丢下不管,他只会丢下自己。而且自己将此法器硬生生带到几十里外,已经远离了山门处,二凤却是怎么被捎带上的?
果然二凤脸现愧疚之色:“我抓住了袍子一角没放手,就……就也被裹了进来。”
方锦容脸色一沉:“你想做什么?”
二凤道:“我不放心你,我看恽峰主他都不管你,你却还护着他们,我纵然法力低微,也必须跟着你。而且,我想……我还想跟大鬼主打听一些事情。我觉得他当年在桫椤海,并没有他自己所述那般清白。”
方锦容默然,他自然也知道那厮未必清白。庄霙虽然笑起来如春花绽放恨不得颠倒众生,然而哪里是好相与的人。还打听一些事儿呢,这不是与虎谋皮么?
第11章 破阵
方锦容猜到二凤想打听什么,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却是什么也没说。二凤觑着他脸色,嗫嚅道:“容哥,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你若是孤身一人,定是容易脱身的。”
方锦容道:“不麻烦,人多人少都一样。”
二凤稍微放了心,四处张望一番后问道:“这是个什么法器,容哥你可知道?”
方锦容道:“此物应该名叫雾河锦,产于桫椤海、莽山鬼域及玉螺洲交界处的三不管地带雾河中,原是一种罕有水草的筋脉,天生可吞噬灵识消融修为。不过我也只是听说,第一次见实物。你试一试法力是否已经有流失现象?”
二凤依言将法力在体内流转,果然流失不少,他一张包子小脸微微发白:“那这法器怎么破?我们要怎么出去?”
方锦容道:“既然此物产于水草之中,该是阴木属性,用火当可破除。”只是他和二凤两人所修都不是火属性功法,也没什么火属性法器,一般的火对此至宝想来也无用。
他正拧眉沉思,二凤身后的晏冰尘许是被绑得不耐烦了,恰身上的捆仙索在这雾河锦中灵力也消融不少,他感到周身似有些松快,就嚯嚯两声,呲了牙想去咬二凤后颈,被二凤一把推开,训斥道:“你给我老实些!”
方锦容看了眼晏冰尘,忽然心中一动:“我们是得出去,在此处法力流失太快,且外面还不知是什么状况。来,把他给我。”
外面的确状况堪忧,方锦容带着庄霙的雾河锦,如一团流火远远飞了出去。庄霙身上只余下薄如蝉翼的中衣,他自觉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并不在乎展览给别人看,只好整以暇拈着衣袖,喝道:“溟微万物,生生不息。鬼薜荔,长。”他身后的浓绿色暗雾中,唰地一声轻响,数百道绿色藤蔓倏然而出,疯狂扭曲生长,瞬间绵延百十丈长,其中数根粗壮的枝干直接打破恽穹川暮行剑所设下的雾障,生拉硬拽了几个修士出来。
那几个修士初始还大声惨呼,被鬼薜荔小爪子般的吸盘刺入皮肉抽干鲜血精气,俄尔,干瘪如饿殍瘫软于地。恽穹川大声道:“金火属性法器出,余人快退!”